容振确实已准备喊了,他嘴巴刚一张开,竟是胡平阻拦了他,急急道:“容大哥,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胡平恳切地看着容振,容振默然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然而再看向铁手与冷血,口气便是冷到极点,道:“铁二爷、冷四爷,你们是来投案自首的吗?”
冷血的心情很不好,语气就更不好,道:“你以为你这里是官府吗?”
荣振脸一冷。铁手扯了扯冷血的袖子,示意他别再激化矛盾,继而看向胡平,对他抱以感激的一笑,这才再将雷霆鞭双手递与容振,道:“在下来还鞭。”
九节雷霆鞭,这是容振的第二生命。他原以为除非抓到铁手,不然是再也见不到它了。然而此时此刻,它出现在容振面前,仍闪耀着往常的光华。
容振心中一震,诧道:“你、你来还鞭?”
铁手平和道:“九节雷霆鞭不是凡品,我想它对于容兄一定很重要。”
所以他来还鞭,宁愿冒着危险来还鞭。
胡平喟然道:“容大哥,我刚才的话没有说完,你能再认真听我说说吗?”
容振动动喉咙,半晌道:“进来说罢。”
铁手与冷血进了门,容振当即关上门,并锁上了门栓。转身,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铁手手中的鞭子,道:“你来就是为了还鞭这一件事?”
铁手道:“是。”见容振许久都不接鞭,他又微笑道,“容兄请放心,我没在鞭上粹毒,我都拿着它呢。”
我没怀疑你在鞭子上粹了毒。容振没听出铁手的话是玩笑,刚想解释,可心中有气,话出口便成了:“哼,谁不知道铁手的手是百毒不侵。”
冷血听了这话心中更有气,立马从拿过铁手手中鞭子,直接塞到了容振手中,冷冷道:“我的手并非百毒不侵,现在用不着怀疑罢?我们若要对付你,还不至于用这种无耻的法子。”
容振沉默少顷,试探地道:“你们来这儿,不怕我喊人?”
冷血道:“你想喊就喊。”
铁手无奈再拉了拉冷血袖子,今天的四师弟太不冷静。冷血明白二师兄什么意思,哼了一声,但也听话地不再言语。
容振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着眼里,干咳一声。胡平忽道:“江湖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管怎么样,我多谢铁二爷昨晚为我疗伤。”
此言一出,不但容振惊疑,连冷血也是不解,看向铁手。而铁手笑着看胡平,道:“昨晚我有替胡兄疗伤吗?我只记得昨晚事出无奈,在下得罪了胡兄,还未与胡兄赔礼道歉。”说着他拱手向胡平行了一礼,道,“昨晚之事望胡兄见谅。”
他说的是昨晚挟持胡平做人质之事。胡平自顾自地道:“一个月前我受了一记内伤,这一个月来调养了许久却一直未曾痊愈。”
铁手点点头,昨夜他点上胡平穴道时便已有所察觉。
冷血道:“一个月前?你是被黑风三毒所伤?”
黑风三毒?铁手闻言扭头看向冷血。冷血即刻明了,侧头也看铁手,对他解释道:“一月前我办案路过宛镇,听闻黑风三毒正在那地方作恶,本来打算去结果他们,可很快又听说他们已被人所杀。如我所料不错,杀他们就是胡平。”说到这儿看向胡平,“你说你一月前受了伤,那么按时间推算,你应该是被他们所伤。”
黑风三毒恶名昭著,一月前突然为人所杀,不禁让所有江湖好汉都拍手称快,只是不知这为民除害的英雄是谁?今儿听了冷血所言,铁手与容振才算明白。
胡平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杀的?”明明当时自己杀了人就立即走了,也不曾将此事告知任何一人。
冷血道:“血。”他淡淡道,“我赶到现场时他们的尸体已被当地官府所掩埋,但我看见有两滴血贱到了一株树上尚未被清理。从那两滴血里,我看得出他们是被你的长河剑法所杀。”
根据一滴血,推测出血迹的主人伤了何处、伤得有多重、是被什么所伤、是否致命,这是冷血的本事,胡平与容振闻言却不禁惊奇。而更令他们感到讶异的是冷血此时的态度,方才还一身傲气的青年,说起这事很是平和,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脸上线条柔和了不少,道:我不知道你一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也不知道你因此受了伤,抱歉。”
伤我的人又不是你,你道个什么歉?胡平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冷血,摆手道:“这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杀了他们,可他们也在死前联手打了我一掌,我还有什么值得好炫耀的?直到昨晚,铁二爷点了我的穴道,不单是制住了我,也是在替我疗伤。我不是傻子,我明白要治好这伤得费多少内力。”顿了顿,他又冲着容振说道,“容大哥,我刚才跟你说,我怀疑凶手不是铁手,便是为此缘故。我想了一夜,实在是奇怪,在现今这种情况之下,他多浪费一分内力,便是多一分危险。”
容振一边听他们的对话,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雷霆鞭,沉默。
铁手立刻道:“昨晚我迫于无奈制住胡兄,已属失礼之举,且若非胡兄有伤在身,我也绝不可能将你擒住。为胡兄疗伤,是举手之劳,也算是让铁某表达一下歉意。”
胡平嘿嘿笑道:“铁二爷,我可不是没眼力的人,就凭你昨儿那一招,就算我没伤,也不是你的对手。”
铁手笑道:“胡兄自谦了。”
自谦到底是谁啊?胡平抱臂不再言语,转头望容振。
容振长叹一声,道:“你真的没有伤了聂先生?聂夫人也不是被你——”
铁手斩钉截铁道:“铁某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一句话,在昨夜他们还丝毫不信;可而今,两人心中沉吟:江湖上但凡说起四大名捕,尤其是说起四大名捕中的老二铁手铁游夏,都是一顿夸,且夸了不知有多少年,要说这些年他都是在伪装,甚至到现在还在装,甚至耗费自己的内力为敌人疗伤,甚至冒着危险来给敌人还鞭——这有可能吗?
容振沉思着猜道:“难道……难道是有别人易容成了铁二爷你的样子,故意陷害于你?”
冷血道:“不——”忽觉铁手手肘撞了一下他胳膊,他随即闭口不言。
容振的这个猜想,冷血昨夜也曾向铁手提起过,可铁手却说过聂直梧与裴微醒转后见他第一眼先询问他姓名。然而这一点,铁手与冷血暂时还不能够对容振与胡平讲明。他们两人也是聂直梧的朋友,要让他们相信聂直梧与裴微有心陷害铁手,且陷害手段这般匪夷所思——不但不可能,怕是还会引起新的风波。
铁手道:“可能罢。容兄与胡兄能够信我,多谢。”
胡平道:“要不我和容大哥把我们的怀疑讲给聂兄还有其他朋友听?”
冷血道:“他们不会信。”
是啊,容振低下了头,适才胡平对自己说凶手可能不是铁手,自己还大骂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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