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直梧与裴微听得呆了。
如若是在平常,有人对着他们说那样一番话,他们定然不屑。然而,如今,是在他们陷害了铁手和冷血那么长时间之后,是在铁手显露出那般逆天的内功实力之后,铁手对他们说出的这一番推心置腹之言,两人听得心中只有震撼。
聂直梧低声道:“赎罪……”
冷血哼道:“你们是打算诬陷我二师兄一辈子吗?”
聂直梧与裴微互看一眼,忽地一起跪倒在地,跪在了铁手与冷血的面前。
对着铁手冷血重重磕了个头,聂直梧道:“铁二爷、冷四爷,先前是我们鬼了迷心窍,犯下如此大错,得蒙您们不计前嫌,还救了犬子性命,治好犬子绝症。大恩大德,我们二人无以为报,只请二爷四爷放心,我们明日就立刻回去召集所有江湖朋友,把事实真相全都说出来。这之后,要杀要剐,但凭二爷四爷处置。”
说罢,两人欲要再度磕头。
铁手立刻按住对方肩膀,摇摇头道:“你们明白了就好,不必如此。”
冷血站在一旁,倒是随他们怎么跪怎么磕都不理,沉吟片晌,忽道:“你们打算明日就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裴微连连点头道:“是……不,我们现在就去召集江湖朋友们。”
冷血道:“不用这么急。”
聂直梧与裴微一怔:这是冷血会说的话?
冷血淡淡道:“一旦你们把真相都说出来,那么接下来任别空想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件事情缓一缓,先想一个万全之策。”略一停顿,立刻冷声道,“我是怕你们死了,我二师兄的清白就没人能替他证明了。”
铁手忍不住唇角一弯,笑了。
假若事实真相都说出来,那么自己的清白立即就能得到证明,这之后又怕什么呢?明明四师弟的血还是那么热,确确实实是不愿对方死在任别空的手里。铁手凝视着冷血侧脸坚硬的轮廓,忽觉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格外好玩。
铁手拍了拍冷血的肩,继续对着聂裴二人道:“我四师弟说得有道理。你们的安危重要,今晚之事,你们暂且藏在心里,也不要与回仙教起正面冲突。既然闹鬼的事我三师弟也在查,就等我们联系上他之后,再行定夺。”
聂直梧与裴微已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敢相信,到这时候,铁手与冷血竟在为他们着想。
还是夜,星星闪烁,常锋与常绿站在食肆门口打哈欠。
铁手到了他们面前,问道:“还不打算睡?”
常绿摇摇头道:“我等师父和二师伯。”
铁手笑道:“去睡罢,我和你师父还有话要谈,你们困了就别硬撑。”朝着常锋比划,“小锋,你带小绿去房间休息。”
无边的夜空,辽阔的草地,不一会儿只剩下铁手与冷血两个人。
青山山脚,有台阶,阶上青苔覆盖。两个人坐在台阶之上,抬头便可望见明月繁星,仿佛近在眼前。
静悄悄的风拂过,发丝贴在两人的鬓角有些痒。
冷血偏头看了铁手一会儿。
铁手道:“想问我之前是不是发作了?”
冷血没料到铁手竟会主动先提出来,点点头。
铁手颌首道:“没错,不过没遇到危险,这个你放心。老四,我发现我每次发作的时候,都是你不在的时候;而只要有你在,我都什么事都没有。看来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自从那晚听了常锋的话,铁手认真思考了许久,认为常锋说得格外有道理。互相关心的人之间是不该有所隐瞒的。
冷血叹气道:“二哥,在找到血凝果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分头行动了。”
铁手失笑,接下来是否还要分头行动,得视情况而定。不过他也没有当即反驳冷血,反而轻轻嗯了一声。
冷血突然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锭墨。
铁手的眼睛忽而一亮,有些不可置信。
冷血扬起唇,笑道:“二哥,我们审问秦万的时候,你说像他那种人,只要我们吓吓他,他就一定什么都会说,是你赌赢了。既然是打赌,就该有彩头的。”
铁手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呢。”
冷血道:“我当然记得。”举起手中的墨朝着铁手扬一扬,“算我输给你的彩头。”
铁手仔细看了冷血手中那件彩头一会儿,忽道:“李廷珪遗墨?”
冷血道:“你瞧出来了?”
铁手一只手接过那锭墨,一只手揉了揉冷血脑袋,嘴角有了微微笑意,道:“还真是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可是宝贝,千金难求的。老四,多谢了,这份礼我很喜欢。”
冷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第191章 第 76 章
风缓,云间有日光,天色尚未大亮,鸟雀已然早醒高鸣。
青山食肆每一扇窗户都大开,风与光一起扬了进来,满室都是亮堂堂。常锋与常绿从二楼下到一楼,正走在楼梯间,忽被聂直梧与裴微给拦住。
常锋登时挡在了常绿面前,面色不善,紧盯对方。
抹桌子的小二眼睛一眯,随而继续打扫着卫生,但神情已戒备。
常绿道:“是谁?”
聂直梧苦笑道:“常姑娘,是在下与拙荆。我们就是想与你和常小哥谈一谈,没有恶意。”
常绿听出了对方声音,站出来与常锋并肩。没有立即应声,她的耳朵动了动,听见楼下有人谈话的动静。
清晨,来吃早饭的客人已有了两三个。
此时,铁手与冷血正在食肆外的青山山脚商议要事。
常绿道:“下楼,我们到角落里去谈。”
常锋引路,片刻,四人到了一个清静的角落。抹桌子的店小二动动脚步,提来一壶茶,给常锋与常绿各倒一杯,随后埋头就在一旁擦窗台。
常绿没好语气地道:“你们想要说什么,说罢。”
聂直梧径直询问道:“铁二爷为小儿所受的伤,要如何才能治得好?可有聂某与拙荆能够效劳之处,聂某一定万死不辞。”
常绿一怔,默然了片刻,语气倒渐渐有所缓和,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师父和我二师伯?”
裴微叹道:“我们想问二爷,可总觉得二爷好像对这事一点都不在意。”
常绿道:“那你们也可以去问我师父,我师父很在意这事。”
聂直梧与裴微咽了咽口水,两人当然知道可以去问冷血,可是他们不敢。面对冷血一个人,他们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
常绿接着道:“我在前两天问过我师父,能化解我二师伯体内那股混乱真气的,唯有老字号温家的血凝果。”
裴微道:“血凝果?敢问在温家谁人手里?”
常绿道:“好像……好像在温家家主温太爷的手里。”
聂直梧与裴微齐声惊呼道:“温太爷?”当即对视了一眼,许久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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