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迅速扭身躲过,反手将人按在了水泥墙壁上,接近着那人便略带慌张的叫了一声:“白起。”
他的嗓音十分独特清爽,竟像极了许墨,白起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人就再次出口说道:“是我,许墨。”
白起赶快松开压制着他脖颈的手,将人翻过来与自己对视:“你怎么在这?”
“我买菜,然后看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许墨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朝着他晃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购物袋,里面果然装着两颗大白菜、几个香菇和一块猪肉。
视线内的景象让白起有点儿反应迟钝,要知道许墨从不是个会做菜的人,他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和朋友聚会时喝多了酒却吐不出来,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后来还是许墨熬了一碗效果奇佳的红豆粥,让他喝了一口之后当场吐的稀里哗啦,连厕所都来不及去。
白起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要做菜?”
许墨冷脸看向他,带着要把人剥皮抽筋的凌厉:“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啊?”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啊……”
十年前白起第一次在阳光孤儿院见到许墨的时候,还不知道两个人未来的交集会像肆意蔓延在盛夏里的爬山虎,不停羁绊,又一直维系。
父母因为车祸而逝世后,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既不理老师,也不和其他小朋友说话聊天。
许墨是他第一个愿意与其交流的人,究其原因的话其实很肤浅,只是因为……长得好看。
他记得自己是在某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注意到许墨的,彼时这群小朋友在教室结束了课程之后顶着雨朝宿舍楼的方向匆匆跑去,只有许墨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后院把那只正淋着雨的野猫抱到了树荫底下。
这一幕被年幼的白起尽收眼底,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的,也没有觉得许墨善良的像个小天使,只是在那天,这个人蹲在地上,小腿处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连带脸上的灿烂笑容一同刻在了他心里。
就好像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那么漂亮雨天了。
可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和许墨打招呼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温柔可爱的小男孩却直接无视了他,而且一无视就是两年光阴,直到两个人再次相遇……
从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许墨手中拎着一大桶油站在厨房里小心翼翼的往锅里倒,那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模样,直接把站在门外监工的白起给逗笑了。
十分钟前两人回到家中,许墨立刻就把他叫到了客厅谈话,简明扼要的提出了自己想要亲手做饭的想法,顺便提醒他不要插手。
许大科学家自愿洗手作羹汤这件事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震撼,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白起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许墨难得对某件事情感兴趣,偶尔有这么一次,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只能看着这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杀一条鱼像对付资产阶级敌人一样悲壮!
最后许墨终于忍无可忍的探头问了一声:“喂,我们不吃鱼了行吗?”
白起坐在沙发上连连点头,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之后,许墨才黑着脸从厨房里走出来准备餐桌。他腰部系了半截黑色的围裙,每一个举手投足的瞬间都会收缩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来。
白起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立刻就不饿了,这哪是做饭啊?摆明了是老婆在跟自己玩贤妻诱惑的节奏!他笑嘻嘻的凑过去,从身后搂住了站在冰箱前的许墨语重心长的说:“宝贝,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快快进入洞房吧!”
许墨头也没回,面无表情的问:“你明白什么了?”
“哎呀,直接说出来多难为情啊。”白起一边拿头蹭他的肩膀,一边扭动着自己高大的身躯,试图撒娇。
可能是这一系列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许墨先是微微怔住了,然后转过身子和他正视,脸色很沉稳,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知道难为情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知道啊。”某人一头雾水。
“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许墨说完,便轻轻的推开他,走到厨房里面端菜去了。
白起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嫌弃自己脸皮厚呢。
虽然许墨很少说脏话,但他学历高、知识层广泛,拐着弯骂人的事情更是不在少数,但不知道怎么的,白起突然间就觉得有点委屈。
他撅着嘴,坐在餐桌前小声嘟囔:“那我脸皮厚,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怎么就不知道害羞了?”
许墨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放下,看他一脸憋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什么呢你?”
白起随意的瞥了眼盘子,难得没有接话,因为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完全惊呆了!餐桌上摆放了六道菜,有五道已经糊成了一团,葱花像煤炭似的黑,连食材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四个大字:谋杀亲夫!
“宝……贝儿,辛苦了,但你看今天我们两个过生日,要不……老公带你出去吃?”
“不用那么铺张浪费,饭都做好了,就在家吃吧。”许墨把围裙一脱,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满桌黑暗料理上挥了挥,说出的字句诚恳又坚定:“好了,吃吧。”
白起是真不想打击他的革命热情,又不能真的用这些食物来残害自己,偏偏许墨还用那种满怀期待的目光望着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两难局面,把他逼迫的都快要流泪了!
手里的筷子伸出去又抽回来反反复复了好半天,许墨才一拍桌子,看上去有些愠怒:“不愿意吃就不吃,亏我为了做这些练习了好几天。”
白起没反驳,蔫蔫地低着头,电光火石间却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许墨练习切肉的事情,当时他因为切肉受了伤,自己还把他给臭骂了一顿,如今这么一联系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小白警官瞬间精神了,只觉得朵朵心花开,他美滋滋的抬起头想确认一下:“宝贝,你为了这些还练习了好几天呢?真是太幸苦了!现在我都明白了,那就别磨蹭了,良宵苦短、事不宜迟!”
直到被白起拖到卧室的大床上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的啃了一遍,许墨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明白什么了?!
白起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餮足的呼吸着,突然他整个人就停住了,只有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吸了吸鼻子,再张口时嗓音有了几分异样,像是被某种硬块给堵住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坏的?”
许墨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的实在太突兀了,仿佛是电影里忽然出现的一帧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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