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快断气的MARUTA!直田君你检查完了没有!”
没有回应。
松本的脚步声开始向11号牢房移动,是咔咔的军用皮靴声,听不出警惕。毕竟几个月以来,他们面对的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MARUTA。
展昭把手放上警铃按钮。
如果松本产生怀疑,铃声就会立刻响起,把他吸引过来。
松本的脚步声突然中途顿住,没有了军靴声的走廊里,巨大的寂静压得人耳膜轰响。
展昭的心立刻提起,松本停留的位置,是与11号牢房相隔不远的8号牢房。
那个牢房里原本关押着做过瓦斯炭疽菌实验的MARUTA,不久前还在呻吟哀叫,这种表现在特别班队员眼中是正常的。
但现在他沉默了,军人首领已经结束了他的痛苦。
于是,实验材料表现出的一反常态的长时间沉默让松本产生了疑问。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传来,静夜中分外清晰。
展昭知道,松本只要打开门用手电一照,一切就都将被毁掉。
走廊的昏暗灯光下,松本握住牢门把手。
牢房的狭窄空间里,展昭按下警铃开关。
铃声大作。
松本扭头看向透出手电光线的1号牢房,声音中带着疑问和不耐:“秋山!你在里面干什么?”
走廊寂寂,只有松本自己的声音回荡。
军用皮靴橐橐而来,半开的门骤然被拉到最大。
松本陡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双湛黑如渊的寒眸。
与此同时,他看到地上躺着的秋山静。
职业训练形成的反射让他在彻底意识到发生的事之前迅速据枪,然后他反应过来KD376根本不能走路。
松本冷笑。眼前这个半废的实验材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袭击了少年兵,但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即使如此,KD376的行为也足以立刻被处死。
雪亮的刺刀,对着KD376刺过去。
KD376果然只有一条好腿,想要躲闪却站立不稳,竟然贴着刺刀刺来的方向冲倒下去,松本一刺不中,刺刀扎到水泥墙上,划出一道深痕。
而KD376低头斜身摔倒,左肩撞到松本身上,那纯粹是一个人失足倒下时的力度。
松本的表情却在那一刹那定格。
尖端折断的裁纸刀片斜斜送进了他的心脏,钝口直接裂破大动脉,大量涌出的血液将在两秒钟内充积胸腔。
展昭抬起头,收回左腋下的右手,扶住水泥墙面。
松本仰面倒下。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撕破夜空的枪鸣。
展昭喘息着,慢慢站直身体。刚刚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积聚起来的力量。拢拢眼神,朝枪声传来的方向,静静一望。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背荫河机场停机坪上,最后一架小型战斗机装弹完成,随时待命。
机场旁的山丘上,白玉堂端枪,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好一个冲霄计划!爷今夜就探探这冲霄看!”
一声枪响,远处一个日军夜间流动哨应声倒地,立刻引起了机场守卫日军的注意。
枪响同样是信号,听到枪声,白玉堂布进周围树丛携带炸药的散兵线马上向射击相反方向的地堡和指挥塔接近,夜色里爆起一个又一个火团。
背荫河兵营的日军近日有相当一部分被调去对付白家巨匪,偌大一座兵营建制不满。万没有人想到纵横松嫩平原的巨匪会钻过封锁线天降于此,弄不清楚土匪究竟有多少兵力。用最快的速度组织反击时,机场东南角的地堡火力网已经被炸开一个口子,一时间火力胶着在缺口处,相持不下。
树丛掩映中有矫健的黑色身影疾进,白玉堂带人绕过东南角的正面战场,直向机场北面和中马城兵营的邻界处奔袭。
在东南角交战的日军忽然受到来自身后的攻击,猝不及防,阵角开始混乱。
桃花眸中涨起厉光:须得,让他们更乱。
白玉堂背上轻机枪,向旁边伸手。
一桶简装密封燃油递到他手上。
白玉堂回身打个手势,在身后火力交织掩护下,向停机坪前进。
小型战斗机仍然在原处等待,刚才的攻击令日军猝不及防,想要将它调回,却发现塔台没有反应!
夜风阵阵,枪声阵阵。老练的日军很快识破东南角只是佯攻,开始调头向北面扑来,负责机场防务的日军头目已经注意到了冲向停机坪的敌方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的目标似乎也随之突变,脚步一顿,手上仿佛做了个看不清的动作,然后在火力掩护下,直奔机场油罐而去。
日军武器再强,究竟不敢重磅火力直接往油罐上招呼,己方狙击手被对方先人一步的火力网压得抬不起头来,眼睁睁看着那仿佛从夜色中凝聚起来的鬼魅人形攀上油罐顶端。
黑衣首领大笑,反手拔刀,撬开油罐封盖。
守机场的日军目瞪口呆——这人摆明了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黑衣人把手中的油桶直接扔进油罐,然后纵身一跳,凌空开枪。
他射击的目标是油罐支架下方自己来时站立的地面。
子弹落处,登时燃起一条火蛇,顺着他攀爬油罐的路线劈啪延续。
几秒钟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黑衣人早己算准路线,扎破了手中的燃油桶,一路沥下的燃油形成了随时可控的导火索!
但是已经晚了——来不及躲藏的日军就地卧倒,而黑衣人早已成功争取到了足够的撤离时间,隐身不见。
火花毕剥,一路延伸。
巨响冲天,烈焰升腾。
爆炸的威力将中马城最外一层城墙轰然震出一个缺口。接天的火光把机场照得通亮。日军不知是先救火还是先抬伤兵或者先顾城墙,一团混乱中,黑衣人闪出掩体,再次奔向停机坪。
穿过铁与火的屏障,战斗机掀起强有力的气流,直冲跑道,迅速升空。一个盘旋,机头压低,保持着离地面二十几米的超低空距离,轰鸣着绕过蔓延了半个机场的火海,从重重城墙上掠过,直飞进中马城!
地面上负责掩护的人中的一个彪形大汉扭头看向飞机,一把扯下头套,碧睛中似要冒火。
白玉堂!这个白玉堂!
原计划夺取飞机进行地面火力压制,和自己在背荫山的武装增援力量会合。可是白玉堂竟然一个人飞进去了!
中马城内院再大,也不可能达到起降飞机的地步,何况还有荷枪实弹的日军严阵以待,这么做只有坠毁一条路!
白玉堂!你过封锁线,打中马城,为国为民;到头来却如此冲动,英雄气短!
白玉堂!你难道为了一个展御猫,就要毁掉多少人用性命聚起来的努力,包括你自己!
白玉堂!你这个肆意妄为的,江湖草莽!
白玉堂紧握着操纵杆,牙关几乎咬碎。超低空飞行需要强大的掌控能力,何况这是战火纷飞的夜间。然而令他精神高度紧张的并不是飞行问题。
直到纵身滑进机舱的刹那,他才意识到这场战斗从此时开始脱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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