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松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坐到了男人身边,挥了挥手,一条薄毯便被送了过来,为那虚弱的男人送上一丝温暖。
[你啊,这又是何必呢?]清澈甜美的嗓音,只可惜此刻没有一人能听到。身边的男人哪怕是在梦中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脆弱与倔qiáng。
女子的视线扫过那些四散的零件,想起什么一般忍不住站起身来穿墙而过。
这是一间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房间,挂满墙壁的劲枝,层层叠叠的葱荣树叶铺天盖地,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那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人群了吧。
他们jiāo谈着、嬉笑着,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作改变,只因他们并非真人,全都是木质的人偶,被停留在了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
女子看着那群偃甲人眸光闪烁,眼中说不清是哀伤还是羡慕。他们其中有一个女孩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微笑的样子,灿烂如夏花。
“喂,那些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那还是她能说话的时候,也是他们没有被磨尽了希望的时候。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
“呵……并不全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
“唔,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为什么?”
她记得的,那个时候男人眼中的哀伤浓厚到让她以为对方会哭出来。
但男人没有,只是用那种表qíng微笑着说:“正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做不出来。”
“他在我心中的模样,若非千言万语,怎么表达得尽……”
**********
“你是我太师傅?喵了个咪,那我师傅是谁?”那是一脸惊奇的乐无异,相遇之时,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
“阿夜,听说你收了徒孙?可我不记得你有过弟子。”那是一脸惊讶的华月,这一世,她依旧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病了?”这是一脸淡漠的瞳,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眼睛明亮的孩子。这一世,除了妖瞳的遗憾,他身体健康。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乐无异在烈山部长大,瞳有了健康的身体,小曦拥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了矩木,没了疾患的困扰,没了终年的严寒,除了壮年而亡,所有人都回来了,一切都似变未变。
但是沈夜的心空了,因为那个人没有回来。
那个追逐着喊自己“师尊”的人没回来。
那个即使面露痛楚仍是执着着说“不悔”的人没回来。
那个恪守了不会背弃的约定,却被他遗失在前世的人没回来。
为什么?
所有人都回来了,为何你却没有归来?
沈夜想到了沧溟,然后从此,不再展露笑颜。
若是你魂飞魄散……那么等我尽了这一世的义务与责任,便来陪你吧……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的那一瞬,沈夜便警觉地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水已经褪去,也不知何时他们落到了实处,他只看到乐无异与huáng氏一群人全都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迅速地站起身来,沈夜皱着眉观察四周,昏暗的甬道,并没有照明的事物,四周铺满了有凿刻痕迹的巨大石板,往上看去,是同样高不见顶的通道,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吧。
“叮铃——”
又是铃铛的脆响自远处传来,看来这里池水退去后便有了空气,故而遥远的铃铛声也能传过来,但是这甬道之内并无风chuī过,那么那些铃铛是在哪里?又是被什么chuī响的?
沈夜gān脆利落地脱下潜水服,脱下头罩的瞬间便确定了这里存有空气,只是闻起来有股尘埃味罢了。
还不等沈夜叫醒其余人,躺在他身侧的乐无异终是先一步醒了过来。
“唔……”乐无异先是动了一下手臂,紧接着便又“嘶”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来的模样无不表示他的脑袋受到了重击。
只不过当乐无异一站定便看到自家太师傅面无表qíng的脸后,再怎么混沌的脑袋都清醒过来了:“太太太……太师傅!”
口齿不清的紧张模样,一如既往让人看了无奈。
这乐无异,什么时候能正经些呢?
既乐无异之后,huáng珏等人也一一醒了过来,脱下潜水服重新排列成队,没醒的也会被同伴拍醒,效率自然高。
“沈先生。”huáng珏摇了摇还有些晕的脑袋,不待说什么,却是蓦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歌声飘飘dàngdàng地传了过来。
“青丝为……笼系……”
所有人都是一愣,全都看向甬道的前方,唯有沈夜,皱着眉似在思索。
女子悠扬的曲调,伴着古琴的鸣奏依旧演唱着:“桂枝为笼钩……”哀怨婉转,动人心脾。
若是在普通的舞台,想必这余音袅袅的一曲一调必能博得个满堂彩,但在明显是墓xué的地方听到女子在歌唱,那么所有人唯有一个想法:诈尸/见鬼了!
乐无异咽了咽口水,举目不定地看向沈夜:“那个,太师傅……”喵了个咪,这唱的有多动听,听起来就有多恐怖吧?
沈夜只是看着甬道前方,漆黑一片,绵延不知到何处。那歌声依旧悠扬悦耳,也不知那女子是在什么地方歌唱。
“叮铃——”忽然铃铛的声音又响起了,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而紧接着,那歌声也是戛然而止,众人还在奇怪,便听铃铛的声音猛然间铺天盖地而来,“叮铃——!”“叮铃——!”“叮铃——!”越发的急促,越发的密集,就像是千万只铃铛齐响,波涛般滚dàng。
不等众人自这诡异的qíng况中清醒,沈夜便对着乐无异道:“把手电给我。”
乐无异虽然被耳边的铃铛声吓了一跳,但还是稳当地取出了láng眼手电。
沈夜面无表qíng地接过,在打开手电的一瞬间,远处的景象便也映入眼帘。
层层叠叠的铜铃,顶部、墙壁上、走道上,密密麻麻没有空隙排布着。“叮铃——!”“叮铃——!”“叮铃——!”那些铜铃摇晃着,波làng一般起伏,错落有致。随着声音的紧凑,那些铜铃起伏地越发迅速,只是……
“……它们是怎么动的?”
没有风、没有人,铺天盖地的铜铃,正自己发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铜铃
枝条满布的房间,刻满了古朴繁复花纹的墙壁,庄严肃穆却又孤冷凄清。没有窗户,没有阳光,没有外界的风声水声,枝gān上的绿叶却是生机勃勃地生长着,饱满圆润,欣欣向荣。
一根根粗壮的枝gān由墙壁穿出,将绿叶铺满了整个房间后又透过墙壁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看不到尽头,也难以寻到尽头。
一根最为粗壮的枝条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男子,及腰的长发被扎在脑后,苍白却纤长有力的手握着一把钢刀,“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动如循环往复的音乐不停重奏。荧荧的绿光在他身边闪动,复又调皮地分散开去,隐入枝gān之内消失不见了。
稀稀落落的木屑随着这人灵巧的手指转动而掉落,手中的木块,渐渐有了齿轮的形状,不只是用来做什么的,而他的四周,也分散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零件,想必是要组装成形之后才能知道其具体的作用了。
安然无物的房间,男人便如那风景一般美好,但他握着钢刀的双手突然一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略带痛楚地咳嗽起来:“咳咳……”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似是想要缓解,不想胸口蓦然一痛,眼前一黑手中的钢刀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后再无人问津,男人痛苦地喘息着,冷汗渐渐冒出,不过片刻便湿透了衣衫。
“咳咳……唔……”眼前一阵阵晕眩,时间到了?男人俊秀的眉渐渐皱起,带着不甘,带着无奈,一阵阵发黑的眼只是去寻找那掉落在不知何处的钢刀,还不到时候,他还忍得住……
一双纤细的双手突兀地自他面前出现,男人一愣,喘息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如诗如画、仙姿佚貌的女子眼带着焦急看着自己。
那女子摇着头,满脸的不忍,似是要他休息,只可惜,她的容貌也渐渐看不清了。
时间果然到了吗?男人只是笑了笑:“咳咳……看来又要……麻烦你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说得十分辛苦。
女子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如水的双眸猛然张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那失去了意识的男子,只可惜,透明的双臂终究自对方身体穿过。眼看着男人即将摔落,女子一脸的焦急与不甘,不过好在这房间内枝gān绿叶繁茂,女子连忙挥了挥手,数根藤条席绢而来,相互jiāo织终是再落地前将男人完好无损地接住了。
女子松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坐到了男人身边,挥了挥手,一条薄毯便被送了过来,为那虚弱的男人送上一丝温暖。
[你啊,这又是何必呢?]清澈甜美的嗓音,只可惜此刻没有一人能听到。身边的男人哪怕是在梦中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脆弱与倔qiáng。
女子的视线扫过那些四散的零件,想起什么一般忍不住站起身来穿墙而过。
这是一间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房间,挂满墙壁的劲枝,层层叠叠的葱荣树叶铺天盖地,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那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人群了吧。
他们jiāo谈着、嬉笑着,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作改变,只因他们并非真人,全都是木质的人偶,被停留在了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
女子看着那群偃甲人眸光闪烁,眼中说不清是哀伤还是羡慕。他们其中有一个女孩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微笑的样子,灿烂如夏花。
“喂,那些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那还是她能说话的时候,也是他们没有被磨尽了希望的时候。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
“呵……并不全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
“唔,最重要的人不在里面?为什么?”
她记得的,那个时候男人眼中的哀伤浓厚到让她以为对方会哭出来。
但男人没有,只是用那种表qíng微笑着说:“正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做不出来。”
“他在我心中的模样,若非千言万语,怎么表达得尽……”
**********
“你是我太师傅?喵了个咪,那我师傅是谁?”那是一脸惊奇的乐无异,相遇之时,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
“阿夜,听说你收了徒孙?可我不记得你有过弟子。”那是一脸惊讶的华月,这一世,她依旧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病了?”这是一脸淡漠的瞳,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眼睛明亮的孩子。这一世,除了妖瞳的遗憾,他身体健康。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乐无异在烈山部长大,瞳有了健康的身体,小曦拥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了矩木,没了疾患的困扰,没了终年的严寒,除了壮年而亡,所有人都回来了,一切都似变未变。
但是沈夜的心空了,因为那个人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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