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瘫坐在洗手台前的唐苏念强撑着站起身,眼前一片漆黑让她的身形脚步有些虚晃,好容易站稳了却看到镜子中面色惨白的自己,勾唇一笑竟如半夜入梦夺命的恶鬼。
真难看。
她伸手抚上自己惨白的脸颊,低声轻囔。
终是拗不过门外锲而不舍的关心问候开门出去。
张启山被那惨淡的白色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缠绕着心脏的血管拉紧却抑制不知它的跳跃,随着他的呼吸跳跃而撕扯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血管。
“怎么会这样?”
几分钟前还是那么鲜活能打能闹的人,怎么就那么一眨眼就成了这么一副垂死之人的惨淡?
“很难看吧?”唐苏念似乎想笑,却想起了自己在镜中所看到的那个凄惨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笑似泣,透着无尽的心酸悲戚。
“没有。”张启山摇摇头,伸手把人搂紧怀中,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语,只能用行动证明他还在她身边,并不嫌弃她突然的惨淡虚弱。
“我还没死呢。”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唐苏念身形一僵,反应过来后有点哭笑不得,却不可否认心下无端泛出的暖意,轻声安慰。
“你不会死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有人能抢得过阎王,就如没有人能跑得过时间。”唐苏念语气淡然,似乎下一秒死亡她也坦然接受。
“不许胡说!”张启山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双眸紧锁她,似乎只要移开了视线,她就会在他面前永远消失。
直到今日,她才这般认真的看清他的双眸,明明是深沉的幽暗,似透明得见底,又似深沉的抗拒,就如一颗悬于墨色上方的一颗玻璃球,仿佛一道透亮的白光沾染了深海海底的深沉暗黑,穿过一颗透亮的无色玻璃球,把这色糅杂进他的眼眸,清澈却深沉,明亮而深邃,那样的矛盾却那样的诱人。
精致雕琢铸造完美精品的五官掩盖不住苍白的容颜清晰的倒映在他幽暗为底的眼眸中,她仿佛能看见他某种她的眼印着他的面容,他的眼,再倒映出他眸中她的眼,如此反复循环不断,时间仿若静止,耳边只剩他与她在空中交缠的呼吸。
这样唯美的画卷最终在她阖上双眸滑落进他怀里而告终。
张启山动作大却不是温柔地把人放进温暖的被窝,正巧管家禀告大夫军医来了,他面带焦急让管家请人上来,似乎晚了一秒,便再也不能让安静沉睡的人睁开那双看似热情妩媚实则清冷疏离的双眸再次睁开让他的身影其中出现。
仿佛就像是印证她说的无人能从阎王手中夺人一般,不论军医还是大夫,不论他多么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不错过黄金时间,但他们仍旧面露遗憾惊恐的摇头,遗憾自己无能为力,惊恐她脉象的奇特。紊乱得让人心惊。
“长官!”
禾竹禾舒训练到一半却听见自家长官吐血昏迷的事情顿时吓去了魂,此刻上来见到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安然沉睡的唐苏念,脚上顿时一软。
两人与其说是唐苏念的心腹才被带来,不如说是顾清方夏同放心不下她独自一人才在所有人中挑了两个算是她最信任的人跟着,若是让顾清和方夏同知道了,他们都少不了一顿狠罚、
“佛爷,八爷来了。”管家正在这一团乱麻之际上来禀报,张启山皱眉,“这么晚他来做什么?”
“自是有急事这来叨扰佛爷。”还未等张启山说留还是不留,齐铁嘴的身影已经闪进来了,见了唐苏念半死得躺在床上,先是一惊,而后叹了口气,“还是晚了。”
“什么晚了?”
“我今日见苏念之时,本相安无事,可却在她离开那一瞬间忽然黑云密布,似有大灾降临,只因那么一晃眼我并不确定,只是回去后心下一直不安定,便急忙刚来,没曾想还是晚了。”
“那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启山一向不相信奇门八卦术,如今竟是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朝齐铁嘴一个算卦的问病症,齐铁嘴虽说不出病症,却是说出了灾引
“请二爷来吧。”
张启山皱眉心中疑惑却也无法如今有路也总归比没路要好,对着副官吩咐,“去请二爷。”
二爷家倒斗乃九门一把手,或许她这是因斗内的邪物引起的也未可知,不久前才翻过南北朝出来的棺材,现在就病得离奇突然,更别说南北朝乃二爷家最为熟悉的斗,就算二爷不肯出山,若能帮唐苏念恢复清醒理智也未为不可。
红府内——
二月红对着一碗面发呆,指尖打着节奏,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丫头坐到他身边,拖着脸腮,眼眸含笑地看着二月红,见二月红仍是低头沉思,神情凝重,轻声呼唤。
“二爷。”二月红未应,丫头松开拖腮的手,再次开口,“二爷。”
二月红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了丫头马上恢复精神,“哦,丫头。”
“怎么啦,是不是我做的面,我不好吃啊?”
“哦……”二月红转头看向托盘里乘着的那碗面,松了口气,忙伸手去端,夹起吃了一口而后看着丫头点头笑道,“恩,你做的面最好吃。”
丫头笑了,温柔地伸手擦拭二月红嘴角沾的汤汁,随即道,“我看你刚从梨园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二月红放下筷子,“今天看戏的人多,有人在底下闹事。”
“闹事?”丫头语气中充满着担心和不可思议。
“没事,小事,解决了。”
丫头松了口气,点头,“解决了就好。”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苏念……还是没来梨园吗?”
“来了。”二月红说道,“本想来府里,只是佛爷有事把人带走了。”
“哦。”丫头虽明白公事要紧,但是语气中还是忍不住露出失落,二月红伸手握住丫头的手,轻拍安抚。
“二爷!二爷!张副官来了。”
红府伙计话音刚落便见张副官神色匆匆迈步而进,也不客套寒暄,开门见山就道,“二爷,唐长官病重,佛爷让我过来请您,或许您可以去帮帮她。”
“什么?!”二月红惊急站起身,“病重不去请大夫来找我有什么用?!”话是如此说,脚步却一点也不含糊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忍心底的焦虑,勉强拉起一个微笑,“我去看看,一会儿便回。”说完跟着副官离开。
二月红见了唐苏念的脸忍不住拢了拢衣服,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冷,却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急色,“大夫怎么说?”
张启山摇头,齐铁嘴叹气,二月红急躁,“长沙城的大夫都说不行?大夫都无能为力,我能做什么!”副官的话分明就是让他来救治,可他这长沙城大夫都无能,让他如何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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