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渺在钟山生活了一百年,从来没见水底那条赤龙苏醒过,长日无聊,她取大椿之木为琴,冰蚕之丝为弦,在赤水边弹奏。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晚风吹来,江水涛涛,疏狂的歌声直入云霄,引得水中浮幽纷纷发光,化为闪烁星河在赤水中漫游。忽然间,万丈金芒从水中照耀而来,黑夜瞬间变作了白天。赤色的巨龙从水底探出头来,那美妙的声音却忽然消失,岸边只剩下两个怪东西。
赤龙四处张望了一会,什么也没找到,便又钻回水底沉睡,于是黑夜再次降临大地。楚云渺莫名其妙从翅蛹中苏醒,又弹起琴来,结果水里又冒金光了。
如此反复数次,楚云渺发现水中那条龙的姿势好像改变了,就猜到一切都是它造成的。她跃入水中,摁住赤龙的眼皮,开始唱歌,赤龙果然开始动弹,她连忙道:“你别睁眼,你一睁眼又找不到我了。”
赤龙问:“为什么?”
楚云渺说:“我一遇到光明就会不由自主地睡着,我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醒呢,原来你醒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赤龙说:“我是烛龙,是钟山的山神,睁眼为日,闭目为夜,一呼吸就长风万里,控制日夜交替是我的职责。”
楚云渺惊叹一声:“那你可真厉害!我是花中诞生的精灵,我叫渺渺。”
烛龙说:“渺渺,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楚云渺答道:“那是琴声,你喜欢吗?我再弹给你听。”
美妙的琴声响起,赤龙开心的甩了甩尾巴,它说:“还有一种!还有一种!快让那种声音也出来!”
楚云渺笑着唱起了歌,一曲毕,她对烛龙道:“这是歌声,你也可以发出这种声音。”
烛龙开心极了,和楚云渺学起了唱歌,不过它的歌声实在是难听极了,逼得山中的飞鸟纷纷飞走,楚云渺只好让它不要再唱,随着琴音发出龙吟即可。
呜呜呜……长风万里,沧海流云,美丽的花之精灵在夜色中弹奏着古琴,琴声悠悠,如水波淡淡,伴着苍劲的龙吟声直上云霄,久久不散。
从此以后,楚云渺和烛龙成为了好朋友,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玩耍,楚云渺有着无穷无尽的故事可以讲给烛龙听。
“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从此以后,烛龙每天都期待着夜晚来临的时候,从前它睁着眼睛时,最喜看花开花落,冬去春来,如今却觉得这白天太过漫长,每分每秒对它来说都无比难熬,只要一到黑夜该降临的时候,它就会迫不及待的闭上眼睛。
“烛龙,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吗?”楚云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烛龙感到无比的快乐,它说:“想!”
楚云渺说:“那我可以告诉你呀!我有两只手,两只脚,像猿猴一样,可以直立行走,不过我身上没有它们那么多毛……”
烛龙听完楚云渺的描述,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没毛的猴子,惹得楚云渺哈哈大笑:“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尾巴,脸也没有那么凸,你摸摸呀!”
烛龙摸了摸楚云渺的脸,在对方的指导下一步步变化成一个俊美的青年,他眉目如画,容颜华贵,浑身充满着古老神明的尊贵气息,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翻云覆雨不过他弹指之间。
“真好看。”楚云渺将月光变成一条白绫,覆在烛龙的眼睛上:“既然你可以变成人,那我得给你取个名字,叫晦朔怎么样?”
烛龙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
楚云渺笑道:“有了名字,你就和其他烛龙区分开来了呀。”
烛龙一本正经道:“这世上没有其他的烛龙。”
楚云渺一噎,转而道:“有了名字,你就从一条烛龙变成了渺渺的烛龙,这下你懂了吧!”
晦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一天,楚云渺讲起了夸父的故事:“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桃林。”
晦朔问:“什么是死?”
楚云渺说:“死就是终点,是诀别,是再也握不到的手,碰不到的温度。还记得你很喜欢的那只鹿吗?它死了,没有了,你再也见不到它了。”
晦朔问:“你也会死吗?”
楚云渺说:“当然会啊。”
一阵恐慌的情绪弥漫在心间,晦朔感到无比的悲伤,眼中涌出晶莹的泪水:“不要死!渺渺不要死!”
这怎么可能呢?花中精灵的寿命最多只有一千年,楚云渺最终还是消散于天地间。
烛龙在钟山中终日哭泣,哀鸣不止,导致神州大地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最终,烛龙哭瞎了双眼,世间从此失去了光明。天道只好让金乌降世,代替烛龙控制日夜交替。
千万年后,一条名叫悭臾的小龙来到了钟山,它看到一个眼缚白绫的男子站在赤水边,问道:“您是烛龙前辈吗?”
男子说:“不,我是渺渺的晦朔。”
第27章第二十七章霍去病
渭水涛涛,奔腾万里,如虎啸龙吟,势不可挡,纵横神州大地。渭水旁便是群山巍峨的五陵原,这里有着青青的牧草,奔驰的骏马,还有大批驻扎的汉军。
自古以来,五陵原就是军事与政治的要地,轰轰烈烈的商鞅变法、徙民五陵……都发生于此,此外五陵原水草丰美,简直是天然的牧场,因此它一直是军营驻扎地的首选。
高墙之内,无数士兵们正在操练,他们红衣轻甲,手持长,枪,一个个目光炯炯,威风赫赫,宛如丛林中的雄狮。
校场上,许多刚入营的新兵正在射靶,他们大多没什么经验,不是射偏了就是弓弦弹脸,逗得教头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弯弓如满月,一箭射中靶心,引得周围人纷纷瞩目,他剑眉星目,顾盼神飞,耀眼得就像喷薄而出的骄阳。教头们纷纷询问那少年是谁,其中一个说道:“那是卫大将军的外甥,名叫霍去病。”
周围传来低语:“难怪啊,果然是一家人!”
霍去病在军营待了几个月,每日骑马射箭,和寻常士兵一样操练,得了空就纵马五陵原,给自己打点野味解解馋。他最喜躺在山坡上,任凭山风吹过,鼻间满是青草气息,身边马儿静静的吃着草,悠闲的甩着尾巴,那日子,真是逍遥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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