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不错。”
她转而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西比尔,那神秘非常的预言人赶紧道:“我不会再听从卡罗家族的命令了,罗伊纳小姐,这里已经是我此行的终途了。”
虽然不知道缘故,但罗伊纳也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担忧。
她向着叶远辞别,希望能在斯莱特林回来之前离去。
叶远应允了。
在最后一抹夜色里,罗伊纳和赫尔加一同骑着她为了逃亡而创造出的飞天扫帚,向着遥远的天空飞去。
“真是位骄傲非常的女士,你说是么?”叶远最后看向了留下来的预言者,轻缓说道:“我相信,她的智慧和坚持,会引领着她走向终将伟大的未来的。”
预言者点了点头,藏在兜帽之下的神情,一时让人分辨不明。
“那么,你又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呢?”叶远问道。
西比尔沉默了一会,才沙哑这声音,缓缓说道:“我的名字,是西比尔·特里劳尼。”
叶远神色不变,哪怕是听到了,这个原本应该出现在子时代的占卜学教授的名字,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讶来。而很快,西比尔自己便开始解释起来。
“不只是我,家族中的每一代,都只会是叫做‘西比尔·特里劳尼’。”她十分平静地说道:“据说,我们这个家族,是流传自传说中的女祭司卡珊德拉·特里劳尼。”
叶远眨了眨眼。
“我来到这里,是受到了来自命运的启示,我、我……”西比尔咬着牙,挣扎着,潜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上是一片狰狞的混乱。
来到这里做什么呢?西比尔读不出来,她只是知道,她要来到这里,必须要来,无论付出了何种的代价,哪怕被折断了肢体、哪怕匍匐在土地里,千山万水,也要来此。
“我知道了。”叶远道。
天空深邃微白,晨雾与微光的交融,这漫长的夜终于走到了尽头,有绯红的霞从东出之地渲染开来,萨拉查回到这里的时候,瞧了一眼始终沉默着站在叶远身后的西比尔,如同浸润了一整个夜晚的秋凉,他缓缓声说道:“布莱克已经同意‘加入’了,比起更适合去救援的白巫师,他这样毫无顾忌的黑巫师,更应当是一把淬上了剧毒的匕首,能够在教廷未曾察觉的角度里,如幻影一般,直接而干脆地捅进敌人的心窝里。”
“可这样的队伍注定了不能长久。”叶远道:“一旦战争熄灭,他们的存在,很可能将会是个错误。”
“所以,他们会始终被掌握在我的手中。”萨拉查苍白的面色上,是一种平静而强大的坚定。
叶远瞧着他漆黑色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回应道:“好。”
只此一字。
第65章 光辉皇座(十五)
格兰芬多的宝剑的任务,被妖精一族的当代的族长——妖精之王莱格纳克一世所接下, 但这其实并非是因为叶远救下了他的族人拉克, 这顶多只能够让他们的脸色好上那么一点, 妖精本来就是一种性格贪婪而古怪的生物, 否则也不会受到麻瓜和巫师们的一致的嫌恶。
而之所以由这位技术最为精湛的统治者出手,其实只是因为,叶远所拿出的材料,不论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高纯度的秘银,还是那美丽璀璨的红宝石,都无一不让他为之心动。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停留在那些小东西的族地里时,叶远却掩去了行迹, 用上了自从被阿德里骑士送了过来, 却一直没有使用过的另一个身份……他去往了教廷。
并非是去见现在这个身体的父亲, 也并非是去见欧恩·查普曼……而是斐瑞·格兰芬多。
和上一次相见时的地下室不同,现在的斐瑞·格兰芬多已经被移交到了另外的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牢房里,阴森而冰冷, 只有一个小小的、高不可及的窗口……
在这所孤独的岛上, 灰黑色的岩石堆砌出密不透风的牢狱,没有灯光、也没有火光,叶远一路走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囚牢的墙壁和地面,有不少的地方, 沾染着斑驳的色泽,似乎是鲜血留下来的痕迹。他甚至能够听得到,还有一些肮脏蓬乱的犯人,在喃喃自语般说这些不知所谓的疯话!
而斐瑞·格兰芬多,就是在这牢笼的最深处。
叶远就像是这个监牢的真正的主人一般,踏过那长长地通道,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牢笼里回响,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位看守者前来打搅他,他轻轻地推开来尽头处那厚铁的门扇,往前踏出一步,从容自在地步入了这间潮湿阴冷的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开来一张坚硬冰冷的石床,还有石床上一个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叶远轻点魔杖,明亮的光突然出现在这黑暗的室内。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他缓慢地转过身来,干瘦的右手遮住了蓦然见光而有些不适的双眼,他试着去分辨这突如其来的访客,但很快,他凹陷下去的脸庞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你、你是……戈德里克?”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
叶远沉默而静止地看着他。
和从前所见之时不同,那个时候,虽然经过了欧恩的刑讯,但那时的斐瑞,身形高大健朗,依稀能够瞧得见他昔日所曾有过的风采……哪怕是受到了痛苦的折磨,也依旧能够看得到他所曾有过的格兰芬多的傲骨,但,就现在,欧恩没有折服他,这漫长而孤寂的时间,却仿佛已经使他屈服。
斐瑞神情复杂道:“你是来杀我的么?”
隐隐之间,居然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解脱!
难道这牢狱的生活,已经将他所有的精神都消磨殆尽了么?
“欧恩已经放弃你了么?”终于,叶远轻轻开口问道,问得却是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已经有很久没来了。”斐瑞沉默了一会后,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抱歉,自从我入住这里以来,就已经对时间没什么观念了。”
“他既然不能从我的这里得出任何一点的讯息,久而久之,他也没有了耐心,将我运送到了这森严可怖的监狱。而我,之所以还没有死,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着另外的其他的用途……”
“比如说,”他抬头,眼睛里是一种莫名的光,道:“牵制你这位并非正统的格兰芬多的传人!”
“所以,你要我杀了你?”叶远笑了起来。
“不错。”长长地头发纠缠成缕的斐瑞像是好不容易才从森寒的喉骨中挤出话语来一般:“没有了我,不论那敌人一方散播出何等的谣言,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去相信。”
他坐起身,枯皱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这让他就像是具脱水的干尸,他重申道:“没有了我,你格兰芬多的家族的继承人,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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