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谈判破裂,也大可以再调动准备已久的兵力,直接这么打下去。
这些蒙古人动了心,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念头,其实是违逆他们的民族道德的。
可是,虞璁当初上政治课的时候,有句话一直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人之所以有道德,只是因为他面临的诱惑不够多。
“朕今日所提出的一切,全供你们几族讨论会议,”虞璁缓缓起身,两侧的美貌宫女端着什锦水果娉婷走来,给每一个人献上葡萄美酒夜光杯。
“如果能谈,那就在这好生吃住,进出自然自由。”
“不想谈,那可以直接准备开战了。”
“不打不打!”阿尔楚博罗特急切道:“明国乃蒙族宗主,哪里有大臣打皇帝的道理!”
虞璁眸子一抬,似乎是看出他急于表现的模样,只低头一笑,慢慢道:“三个名额的事情,你们也自己商量下。”
“回头有意向的,自己写个标书呈递上来,格式内容不会的,尽管找徐阶。”
他不再与这些神情复杂的贵族费什么口舌,转身便径自离开了。
陆炳终于放松了少许,也随着他一起离去。
一走出去,就是蔚蓝如碧海的天空,还有棉花糖般大朵大朵的白云。
虞璁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慢慢的在草野上散步。
他可以感觉得到,每一步都沉稳而又轻盈。
“阿彷。”
皇帝缓缓站定,看着天际盘旋的雄鹰道:“我一直在想,这样强留你在我身边,犹如护卫一般的陪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陆炳怔了下,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
虞璁缓缓转身,神情略有些复杂。
他太清楚陆炳的才华和能力了。
自己看起来工作繁忙,可一直都耽于悄无声息的儿女私情。
他甚至做不到离开他自己一个人返回京城。
“我在想,你一直因为我留在我身边……会不会,有些压抑。”
陆炳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有漂亮的一抹浅金。
他看向虞璁,只沉默了几秒,便一步上前,突然抱紧了他。
两个人在繁茂的草野上,只紧紧的拥抱了一刻,宛如手足相亲的兄弟。
可是在那一刻,虞璁甚至有些诧异,连眸子都睁的大大的。
陆炳从前是做不到这些的。
他沉闷而隐晦,不肯把感情轻易的流露出来。
可是在此时,哪怕远处有侍卫巡逻,他也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拥抱他。
在两人相拥如怀的时候,温度和力量都在被有力的传达,刚才还略有些不安的内心,突然就又回到了充实而又坚定的状态里。
虞璁知道,这就是他的回答。
哪怕什么都没有说,就已经够了。
他笑着拍了拍阿彷的背,心想这货是又涨高了,却不肯松开他,只悄声的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陆炳任由他就这么挂在自己脖子旁边,轻轻道:“喜欢的。”
皇帝跟吃了糖似的松开他,笑的跟傻子一样。
“我也喜欢你嘛。”
明军目前热火朝天的投入饲料处理的研究工作里,当然每日的操练还在继续。
哪怕这白草河对岸的人半夜突然杀过来,也完全不成什么问题。
然而那帮首领们……还真的快打起来了。
自然是有守旧的人不肯答应这大明国皇帝的主意,嚷嚷着现在就要跟他们干一架。
也有人真被这各种大好的条件诱惑到,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得到一个名额。
这可是白送的好处啊,从前自己爷爷太爷爷他们可都是眼巴巴求来的。
比起真金白银,被叫成什么王,是不是放牧,那压根都不算一回事。
中兴之主达延汗的十一个儿子里,两个已经去世了,还剩九个都在壮年。
正是因为壮年,又各自利益立场不一样,这时候争什么的都有。
当然他们争归争,各种水果点心可一样不落。
皇帝还特意吩咐给他们弄个小厨房,想吃啥随时都能点。
看起来是皆大欢喜,唯一开始苦着脸的,就是徐阶了。
蒙古人性格奔放又大大咧咧,说话激动了都唾沫星子往外喷,偏偏徐阶被安排住在不远处的绿色小帐篷里,几乎每一天从早到晚到半夜都有人找他。
这帮孙子虽然口口声声不要轻易屈服,就是派小厮甚至自己上门来找他写标书。
别说有九个人了,徐阶直接写了二十多份,一度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几族的蒙古人。
更可怕的是,他每次要问细节的时候,都会被威胁砍脖子。
亮闪闪的蒙古弯刀啪的拍桌子上,眼珠子也瞪得跟要吃人一样。
可是就是要问细节啊……
这皇帝可说了,标书里要写清楚区块的划分归属,要写自己对配合政策实施的保证和认同,还要把各种争取的原因都写出来。
这种东西蒙古人当然不懂,那就要徐阶苦口婆心跟教孙子似的一遍遍讲。
偏偏今天是首领来明天是使者来,而且蒙古人还真没想好要不要划片分治,往往是开着会又把他拎过去乱问一通,徐侍郎只感觉自己年纪轻轻的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自己是真没想到,还能有写稿子写到手抽筋的一天。
而在另一处的大帐篷里,武将和高层官员还在紧锣密鼓的开会。
行政体制要改,守军体制也要改。
如果真的有三族争得了皇帝的名额,愿意再配合政制的修改,那肯定是要见缝插针安排驻军和官员的。
女真虽然如今的体制比较落后,但是跟蒙古相比还是好很多。
起码这蒙古真正宣誓效忠的部族,军权要交给汉族的官员来管理,而且还必须每隔几年换任一次,不能形成威胁势力。
皇帝把权力一下放,就拉着自家阿彷骑马猎兔子溜豹子去了。
佩奇来到草原上,前几天压根玩的都舍不得回营地。
后来还是被偶遇的狼群吓着了,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回来。
当初去河套的时候,冰雪未融,风雨如晦。
如今春光明媚,倒还真有几分皇家郊游队的感觉。
虞鹤睡的迷迷糊糊地,突然被人用力的拍醒了。
“虞大人!!快醒醒,出大事了!!!”
虞鹤忙到半夜,现在才睡了一个时辰,只觉得头都在痛,声音含混道:“怎么了?”
“大事不好啊,您快醒醒!”苏公公焦急道:“杨大人怕是不行了!”
“杨大人?!”虞鹤猛地站起来,略有些眩晕的扶了下脑袋,吃力道:“哪个杨大人?!”
“首辅杨一清啊!”苏公公都急的快哭了:“之前只是偶感风寒,还吃了药来着。”
“可是夜里头人突然就不行了——您可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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