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有些人又皮痒了。
“儿臣其实没看出来……前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姑娘喝了口果汁,望着她爹道:“但是现在,肯定已经安全了。”
“怎么会这么说?”朱载壡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凡是不能说绝对吧。”
“因为爹爹住进了最危险的地方。”朱寿瑛不假思索道:“这张家肯定有问题,不然不会住这儿——来的路上,明明有比这更奢华的庄子,听车夫说还有温泉呢。”
“既然是觉得这张家有问题,那从即日起,一旦这里有任何人出事,张家都逃不开干系,更不可能下手再作什么乱子。”
“猜得不错,多吃青菜。”虞璁笑眯眯地给她夹了块青椒,见小姑娘瘪了嘴,只安慰道:“吃这个会变漂亮的。”
“父皇……你喂我吃什么都说会变漂亮……”朱寿媖一口闷式的干掉了那块青椒,都没嚼两口,只苦巴巴道:“你看我变漂亮了吗。”
陆炳在旁边默默点了点头:“嗯,很好看。”
虞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2-
终于写完了。
时间定在了五月二十三日。
发改委所有人几乎连着两三日都没有睡,愣是在二十二号把所有的文件和数据全部都备齐了。
紧接着六部高官到齐,其他几司要员也全部入场。
天字一号厅,三监国为主,众官云集听议。
王守仁近日也奔波频繁,神情略有些疲倦。
“请,主事之一,沈如婉上台汇报情况。”
沈如婉站在幕后只定了定神,便迎着光走了上去。
她一上场,台下便一片哗然。
对于这个女官,六部虽然早有耳闻,可是心里并不太接受。
戚灵虽然得力能干,但也从来都居于幕后,只能说如木榫般钉在某处,起强力的咬合作用却不起眼。
可是沈如婉今日上了这汇报台,就是明面上把女官身份抬了出来——何况头衔还直接升入了正三品。
“今日要议的,是京师未来三年内的规改建设。”
她的声音沉着有力,却并不能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
大部分的官吏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会私下议论和指指点点,只有半数人在仔细听她到底在讲什么。
王守仁看着台下众人的神情,明显有所预料。
他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把沈如婉抬到这个位置,其实自己内心并不觉得稳妥。
因为无论是她过去的身份,还是道师的光环,全都不利于仕途的发展。
可是真正能够看清整个京师的发展状态,肯放下身段去调查真实的情况,走访了解百姓们的诉求的,只有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无论是才能还是对事情的投入程度,她都是绝冠于无数男儿的存在。
这个时候,王守仁才能深刻的懂陛下力排众议,引她出宫又入宫的心态。
只因为她是个女子就不闻不问,实在是太可惜了。
直到沈如婉把精心准备过的稿子全部讲完,台下蝇虫环绕的声音也未曾绝息过。
她沉默了一刻,还是按照流程开口道:“下面开始第一轮咨询。”
按照规矩,最高层可以提出质疑,然后才是中级、下级的问询。
根据陛下的安排,高层如果反对人数过多,在没有皇帝同意的情况下,这个提案是无法生效的。
礼部和刑部的几个高官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驳斥她文稿中的论点。
“夸夸其谈!”
“天马行空!”
“京城有多少人,户籍上明明白白,增长到一定人数自然不堪负重,多的人也不会涌进来——你如此形容,是在危言耸听!”
“新城之事当真是信口开河,当真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沈姑娘怕是经验太少,随手写的数字吧?”
“城墙如何建的如此之远?如遇外族突袭,连传信都会延迟耽误!”
没有人给她留半分面子,也没有人敬她是正三品的沈大人。
沈如婉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听所有人把带着恶意的质问全都讲出。
当初群起与皇上对峙的那些人,嚷嚷着她是济世之才的那些人,同样也是今日这些义正言辞的人。
他们当中,有的人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皇城,最后会发展成怎样。
有时候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仅此而已。
只要能找到一个由头,或者是一个足够争议的身份。
比如桀骜不羁的皇帝,出身诡秘的女官,就可以让他们得到攻击的动力,然后找出一百种理由,看似冠冕堂皇的来驳斥。
在这种时候,解释他们的问题,一条条的回复他们的想法,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心中想要逃离的冲动。
随着第一批十二人的问询结束,她缓缓开口,将接近四十个问题按照原来的顺序,逐一回答。
台下依旧有细碎的议论声,有的人的声音甚至会不经意间扰乱她的思路,让汇报卡上那么一瞬。
在这种时候,所有的光都照在了她的身上,连脸上都会本能的烧的慌。
仿佛自己是只被悬在这的猴子,在接受无数人目光的检阅一般。
不,我不是来卖笑的。
我是来为这个国家效力的。
沈如婉只闭了一瞬的眸子,继续坚定的把后面的问题全部讲完。
她的记忆力过人,哪怕是问题中微不足道的细节,也会全部解释清楚。
可那些议论的声音只是少了一点点,就仿佛蚊群中消失了几只一样。
杨慎看着这台下四书五经都念到不知哪去的读书人,眼色越来越冷。
“好了。”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疲倦:“第二轮问询开始。”
中层和中下层的官员,按着官位等级开始慢慢起身。
旁边因着虞鹤叮嘱,候在旁边的主持官悄悄递了个纸条,告诉她如果感觉不适,可以等这个人问完问题以后,先中场暂停一刻,等不用急着把所有的问题都一口气答完。
虞鹤临走之前在中央会议厅前后打点过,只要她感觉疲倦又或者力不可支,都会有人明着暗着帮她。
可是沈如婉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撑在那里听他们的声音。
她清楚一件事情。
某些东西和恶意,这些与她想要做的,与这个国家和整个京城,全都毫无关系。
他们不肯放过的,是她这个人。
只要想在这个朝廷里待下去,这些东西,未来只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沉重。
从这一点来说,皇帝对她圣明至极,也残忍至极。
“请问,你一介女流站在这里,来妄议整个京城的改造建设,”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与你整晚呆在发改委日夜不退,甚至与王首辅同进同出,是否有关系?”
这个问题提出来的一瞬间,沈如婉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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