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另一个朝鲜高官上前阻拦道:“我国之事——”
“你国?”严世藩似笑非笑的打断他道:“什么时候,朝鲜成了独立的国?”
这话一出,一众士大夫面露菜色,被他噎的竟无话可说。
“当年周武王封箕子于此,而后燕人卫满推翻其再立藩国,汉武东征设立四郡,亦归我汉族统领而治。”严世藩语气越说越重,直接面露凌厉之色,上前一步让自己的官袍顶在那剑锋上:“朝鲜向来我大明藩属,一如父子之系,如今倒是要另立门户了?!”
还没有等他们任何人给出反应,他身后的陆炳只冷冷道:“绑。”
一群人从他的身后鱼贯而入,直接把那些惊慌的老臣全都绑得结结实实,连推带搡的把他们统统都逐了出去。
这一路过来虽然都有人阻拦,可毕竟朝鲜势单力薄,因为瘟疫和兵变都已经死了不少人,两派的军队还在远处胶着角力,哪里管得过来。
勋旧派不把明朝的□□放在心上,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在皇宫里辩驳分赃之事,还等着继续过高枕无忧的生活,哪里想得到会被犹如神兵天降的明军直接吵了抄了大本营!
严世藩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人当一回事,只示意陆炳给自己安排好卫官,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陆炳原以为自己这次前来,是帮忙打仗夺城,可是出了路上收拾了少许杂碎之外,基本上没碰到过什么太大的麻烦。
眼下虽然出征的军队里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高官,可所有人仿佛都成了他严世藩的下属,连节奏都完全被他把控。
·2·
“去哪里?”
“宫外。”严世藩脚步急促,直接率领着所有人往宫外走,他并不关心这宫城里残余的繁华之景,只大步流星的往外踏去,沉声道:“清空这宫城里的所有宫婢太监,官员一律拘起来,即刻制作名册名牌,毛大人,劳您留在这儿镇守宫城——三天内自然会一把火烧个干净。”
毛伯温跟在他的身后,面露惊异之色:“可是万岁爷之前不是说,要在这里设立都督太守之职吗。”
“是,”严世藩并没有回身看他:“旧的衙门一律不保留,所有和‘王族’相关的东西,贵重的可以自行处理,又或者移交送军,回头作为斩获献给陛下。”
“其他的王室规制之物,一律焚毁!”
他要的,就是直接把李氏在此城的种种痕迹全部抹去,至于那刚兴起几十年的什么新的语言,任何敢再用此语的,也一并抹去。
从今往后,再无朝鲜,只有大明之省!
走出宫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在短短时间内,混乱就已经被平定了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
在他们初进城之时,这里还是四处有人趁乱劫掠,妇孺瑟缩于房舍之中,街边满是行丐又或者乱民官匪。
能够震慑他们如此的,只有明军。
明军身着玄甲,标幅用最鲜明的正红丹砂写了八字,随着军队推进之时左右两侧高举,让这满城的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
——镇平恶乱,救扶百姓!
——重振长安,唯我大明!
百姓们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知道这些人来自那个传说中的宗主国,也知道他们并不支持李氏王族的统治。
已经没有人关心现在谁要做皇帝了——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人,就是那个赢的人。
胡宗宪虽然说没有领军的经验,在严世藩他们去宫城里抓人的时候,也直接吩咐开设八处放粮放药之处。
药庐同粥庐在短短时间内搭建起来,所有的流匪都不敢冒犯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早就如老鼠般忙不迭的躲到了角落里。
药不是包治百病的药,但能够防疫祛邪。
粥不是喝了就饱的粥,但足够能把许多奄奄一息的人从昏死中救过来。
人们奇异的发现,这些官老爷们,好像不是为了抢钱过来的。
这个东西,在现代人眼里是稀松平常的。
可是实际上,哪怕是到了二零一八年,有如此作风纪律的,也只有中国人的军队。
三项注意八大纪律,绝不伤害百姓,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虞璁深知军纪的重要,在几年前就开始不断提高军饷同时严明纪律。
哪怕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他们也不会强占房舍睡个好觉,也不会抢任何人家的猪狗牲畜打个牙祭。
这个全新的认知,几乎让汉阳城的百姓们为之惊讶。
大家一边胆战心惊的领药领粥,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这支沉默的军队,还有那鲜明的标语。
少数人已经不认识汉字了,也有人压低声音告诉他们这其中的意思。
于此同时,三四十人动作极其麻利的找了块空地,开始搭建台子。
百姓们不敢靠近这军队,却也都远远观望着,只在这短暂的平静里赶紧喘息一口空气。
谁知道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戏台般的台子搭起来之后,竟然不是为了当中刑决砍头的。
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官员站在上面,拿着喇叭,开始对着这看似空无一人的城市宣读入城书。
胡宗宪本身就是寻仙考文试第一的成绩入京的,写起文章来也是恣意通畅,既能够表意清楚通俗易懂,又能够把各种复杂的思想和见解都串联在一起。
他这一封文书只有五分钟之长,但是表达的信息足够清楚了。
第一,你们的李氏王族辱佛叛道、目无明朝,在上任之后有诸多妖孽之象。
第二,正义的明军已经前来,把这些祸乱百姓的王族和世家大族全部抓获了。
第三,明日巳时,我军会当众拆毁焚烧此宫城,再立衙门重新管制东韩省,从此只有父母官逢届换任,再无所谓王族之说。
胡宗宪这边等着严世藩,每过一个时辰就上台子朗诵一遍,越背越说的清晰明了。
与此同时,粥庐药庐渐渐排起了长队,越来越多的人敢从藏身之处里慢慢走出来,接触这个新的降临者。
严世藩带着人把所有衙门都抄了一遍,正欲回宫城检查结果,就听见了找到传国玉玺的捷报。
原来士林派在弑君之后,混乱中把那玉玺掠走,藏在了某个士大夫宅邸的井中。
勋贵派集结军队在京城四处杀戮,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一方玉玺。
——不过话说回来,勋旧党的军队呢?
不应该也有那么个一两万人吗?
“回禀大人,”斥候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为首的将领听说明军前来的消息,已经带着军队火速南下撤离了。”
严世藩揉了揉脑袋,心想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得亏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让朝鲜使臣带走或者不带走医官救场,而是让他们回去传播此国将亡的乱言。
怎么说,自己也是见证了一段历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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