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听清名字的那一刻眸色一变,直接瞪了他一眼。
鹤奴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款款而去。
“《国色天香》是什么?”虞璁抱着枕头,感觉自己又要变成好奇宝宝了:“为什么不能送枕头?”
陆炳转过头来,一脸的无可奈何。
陛下明明都已养育四个皇子了,如今还是懵懂坦率,如未经人事一般。
虞璁本身虽然明白性取向,但从前交男朋友也就牵牵小手啥的,没实际体验过其中滋味,还真不明白枕头能拿来干嘛。
“陛下,莫听他取笑……”陆炳叹了口气,强行转移话题道:“十五上元节时,处处都热闹的紧,还有花灯之类的。”
虞璁眼睛又亮了起来,笑着点头道:“到时候带我去啊~”
陆炳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寝殿里的那方玉枕,还是我小时枕熟了,你强抢去用的,还一路带到了京城……若是不再合意,便让我带回去吧。”
皇帝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摇头道:“不给!”
陆大人神情复杂的看着私下里越来越像小孩儿的虞璁,心里却也生了几分温情。
能如从前般宠着他,也挺好的。
一月一过,长假结束,所有暂缓的事情又得全部摆上正轨,开始陆续恢复运作。
王守仁养精蓄锐一个多月,如今精神头儿好了不少,亲自去经部了好几趟,基本上和新同事们都熟悉了一遍。
杨慎依旧宅在府里,平日基本都不露面。
皇上这头倒是忙得到处跑,就差骑匹骡子了。
他早就想好,要开辟至少三个大会议厅,以及诸个小会议厅。
从前的天子是万宅之宅,基本上也过着大家闺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闭式生活。
但是想要办事情,就不能光靠仪式性颇重的早朝来解决问题——回头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了,这早朝也得迟早取消掉。
现代的天安门广场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中间供着毛爷爷。
但古代的广场只有长长的一条宽道,也有广场的几分意味。
广场两端,便是各路衙门。
新设的经部占了从前西江米巷以南的王府,皇帝大方的给了笔遣散费,吩咐老亲王换个地方住去。
他之前看了图纸,决定在中朝的左府胡同附近辟个地方,先把大会议厅整好。
这会议厅也不用翻修新建,就把从前房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出去,再弄几个长桌长椅拼好就成。
从今往后,自己也将常来此处,陆炳早已过来加强守卫多次,还勘察了附近每一道关卡的进出,确保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新年的第一个计划,就是修书。
之前光禄寺裁下来的千余人,已有八百有余识字能写,足够供国子监那边调遣。
不仅要修农桑之书,还要修工程之书,医药之书。
这些书在集成之后,都要发动国家力量,大范围的刊印宣讲,开启第一个为期三年的教育改革。
他要改掉这些华而不实的八股文,建立三科制度,让这大明朝各省的年青血液,都源源不断地涌进京城来。
等今年农桑有起色之后,就直接把正阳门外东西河沿的散户都花钱遣散走,建立三大学院,全力超英赶美。
——哦不对,现在是公历15XX年,美国成立了吗?
估计五月花号都没被造出来呢吧。
虞璁在春假里思索了许久,他拟定好了每一个步骤,甚至连全国地图都每晚临睡前看了好几遍。
万事俱备,只差杀一只吓吓这帮凡事都要反对反对再反对的猴子们了。
老学究们一旦发现从此风云大变,道德文章无法助他们青云直上,必然要跳出来哔哔个没完没了。
虽然眼下一切都是寂静的,但寂静才是问题。
不可能没人不服他——只是怕被陆大人拖出去揍死,都只敢心里嘀咕而已。
自己身为皇帝,可以强行要大修宫宇,建设水渠,都只是操劳天下,榨干民力。
想要推行新政新论,就必须让他们发自心底的服气,发自心底的给自己干活儿。
再者,既然万事开头难,不如把最难先挑出来解决掉。
是现代人,就应该运用现代人的强大逻辑思维,用现代人的思辨能力,用现代人举一反三,来驯服这帮只读过四书五经的老骨头。
这,才是大学存在的意义。
现代教育的精髓在很多时候,是古代几千年智慧的精华凝结。
也只有用如此清醒而又清晰的思路,才能一步步的走下去。
虞璁不担心反对他的人有多少,就怕反对的一帮大小官抱团,再来一出文华门死谏。
你要是搁现在,上头传个八荣八耻下来,连幼儿园的小孩都会被拎去背熟好吗……
必须要开会,
——也必须要杀鸡。
皇上看着明净宽敞的大会议室,心里的狗头铡咔嚓作响。
现在就等一个不长脑子的,主动点儿往自己的枪口上撞了。
第24章
张璁在侧殿等待的时候, 心里五味杂陈。
若说从前,帝子年幼, 巧言令色的哄着, 就能左右他的想法。
如今只过了五年, 他明显的感觉得到,一切都大不如从前容易。
精挑细选的男宠献进宫里, 不仅没半点消息传出来,从前在宫中费劲安插的眼线全给拔了个干干净净, 连黄锦都生疏了不少,不肯同他再闲谈半句。
可他明白只要这一刻他不争,后来者自然会争先恐后的踩过自己的头颅,争夺皇上本来就不多的亲眷。
思索之际, 黄公公忽然从殿里回来, 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皇上埋首于案牍之中,头都不抬道:“清理庄田之事,还有多久可以结束?”
张璁原本想质问有关徐阶的一切, 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只哽了一刻,开口道:“还在进行中……”
“还在进行中?”虞璁漫不经心地批阅完奏折, 抬手拿了新的一册,依旧头也不抬:“也就是说, 没有计划,没有方向,能回收多少都全看运气?”
他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 仿佛只是问候天气如何一般。
张璁动作一滞,猛地跪下来道:“老臣……”
“张大人是年纪大了,恐怕做这样的事都有些力不从心,”虞璁随手蘸了蘸墨,批注了一行道:“不如转回礼部,从此不用接触经部所有事宜,如何?”
说是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吓吓他而已。
这清理被霸占的庄田,原先因为衙门职能分工不清,确实落在了礼部头上。
但自从经部成立之后,事情就完全超出了张璁的想象。
原先商议的礼部尚书的名号,从杨慎那落到了王守仁头上。
原先自己跨度颇大的权力,在无形之中被一寸寸的收紧,此刻还明显有摘回的意味在。
“陛下!”张璁不肯再让他打断自己,提高声音道:“老臣尽忠职守,未曾怠惰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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