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爱听。”赵寒烟高兴道,跟着继续烤串。
三思堂房顶,一直有道目光紧盯着赵寒烟的背影,片刻后,目光主人的身影就从房顶悄悄消失。
白玉堂饮尽手中的酒,便和众人道别。
……
庞太师府,烟火阁。
自开封府归来的黑影现身在二楼书房内。
檀香木地板上,铺着金丝线绣祥云纹蓝蒲团,前方一尊金楠木架着古琴。古琴琴身黝黑发亮,一瞧就是极好上等的木料制成。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之上跳跃,美若画一般。
“公子,人确在开封府,正给包拯那些人烤肉串,还挺香。”侍卫忘尘看着眼前沉默的人,欲言又止。
动听的琴声戛然而止,响起一抹冷萃之音。
“说。”
“属下看郡主跟那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十分要好,似乎也很亲密,不过她是女扮男装。”
“呵,”玉手缓缓抬起托着下巴,嘴角拉出一抹弧形,若有所思,“闹什么呢。”
“公子,请容属下多言,堂堂高贵的平康郡主竟跑去那种地方做厨子,还——”忘尘话未说完,忽然捂着肩膀痛叫了一声,侧首惊讶地看着自己肩膀上插的匕首,伤口正涓涓流血。忘尘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他的主人,正是当今庞太师最宠爱的幼子庞言清。
“谁准你置喙了?记住,这件事谁都不要说,父亲亦是,不然唯你是问。”
忘尘规矩地应承,随后捂着肩膀退下。
酒宴尽兴后,赵寒烟就立刻行使‘庄家’权力,让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负责捡碗洗碗,收拾厨房。她则伸伸懒腰,自在地带着秀珠和几人告别了。
苏越蓉已经搬离了小院,白玉堂却没提搬回去事。秀珠有点着急,和赵寒烟商量,请她一会儿和白玉堂说。
赵寒烟应承,和秀珠回院的时候,正好看见白玉堂负手站在院中。今晚夜色不好,他面着的方向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却不知是怎么做到可以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玉堂听到声响停了后,才回头。
“还没睡?那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赵寒烟道。
“刚好我也有话问你。”白玉堂说罢,扫向秀珠。
秀珠很识趣儿地告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寒烟愣了下,心在往上提,但依旧是临危不乱,“不懂你的意思。”
“不必如此糊弄我,我什么人你了解,既然能问出这种话,便认定你不一般了。”白玉堂言语笃定。
“和我说说你如何认定了。”赵寒烟试探问白玉堂。
“今天在三思堂,房顶有人,一直在盯着你。”
赵寒烟惊讶,“房顶有人?看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夜色这么黑,房顶人到底瞧谁你如何确定?”
“暗暗观察了很久。”白玉堂道。
赵寒烟想起白玉堂后来提前告退的事,“观察很久是何意?莫非在和展大哥比试的时候就看到了?”
白玉堂没有回答赵寒烟的问话,直接告诉她黑影最终去了庞太师府。
赵寒烟暗暗松口气,倒不觉得自己跟太师府的人有什么干系,估计那人是为了庞昱来监视包拯等人,“你就因为这个问我?”
“不,还有别的。”
第68章
赵寒烟目光慎重地看白玉堂:“别的?”
“你的那位堂哥, 看言谈衣着必是一位不俗之人。他那双鞋子看着简单,但用料可是王孙贵族才可得的贡品锦缎, 是上等的蜀锦。”白玉堂解释的时候,目光一刻都没有从赵寒烟的脸上离开, 似乎就是在等着看到赵寒烟主露出破绽。
赵寒烟缓缓吸口气,坦率地看向白玉堂,“也被你发现了。”
“也?”白玉堂不解问,“莫非包大人早就发现了?”
“不止包大人, 公孙先生肯定也知道。”其实还有展昭, 赵寒烟觉得展昭肯定是明白的, 可能因为顾及她的感受所以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玉堂倒不觉得意外, 小厨子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阅人无数, 看破她实属正常。
“那你到底是谁, 你那个堂哥又是谁,和太师府又有什么干系?”白玉堂追问道。
“说了你会为我保密?”赵寒烟知道白玉堂只要答应的话, 就一定一言九鼎,信守承诺。
白玉堂发现赵寒烟正用一双特别认真紧张的眼睛盯着自己, 忍不住笑起来。
“在你眼里,我白玉堂是个挑拣朋友身份的人?会因为自己认的兄弟出身好就嫌弃不要?好好动动脑子。”
“别人或许不会,你不一样。”
赵寒烟小小担忧,白玉堂一向骄傲,根本不看重人出身如何,他计较的该是‘隐瞒’这种事。本来隐瞒就不太好, 虽然说她情非得已。关键当下这种情势对她太不利了,正好在她赌展昭赢之后发生,早知道白玉堂会和她谈这个,她刚刚说什么也要赌白玉堂赢,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错过一场非常精彩的比武。但做人该狗腿的时候还是要狗腿,能伸能屈才是大丈夫!
赵寒烟此刻的心情很‘翻江倒海’,她一边暗暗观察白玉堂的反应,一边在心里事先预估了几种可能,然后再对这几种可能进行方案应对,甚至还很思想丰富地去预料了一下结果。
总归只要白玉堂不会立马拿刀砍了她,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而事实上,赵寒烟也相信白玉堂就算看在烤鱼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自己太狠。
可是这么全面的预估都做好之后,结果也不算最坏,她还是觉得很忐忑,又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你跟我来。”白玉堂把赵寒烟领到了他所住的耳房中。
赵寒烟慢吞吞地跟着去,进了屋后,她就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敢随便坐。白玉堂回头看她,突然整个身体前冲过来,胳膊就从赵寒烟耳际嗖的一下掠过去了。赵寒烟一愣,鼻子里钻进了淡淡地梅花香,抬首刚好看见白玉堂的下巴,就差一点点碰上了,距离她鼻尖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赵寒烟甚至感受到了白玉堂带来的风,都是有体温的。
哐的一声,门关上了。
原来在关门……
白玉堂低头一边看赵寒烟一边笑话她:“进来也不晓得关门,既然你的身份要隐瞒是秘密,还不谨慎些,岂能随便让人听。”
赵寒烟点点头,谢过白玉堂,又低下头去。
白玉堂回身坐下来,很随意地倒了两杯茶,转头瞧见赵寒烟缩着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活像个受欺负的漂亮小鹌鹑。
“你干嘛呢,坐啊。”白玉堂好笑叹道。
赵寒烟就乖乖凑到白玉堂对面,坐了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看他。像是个好学生,在时刻准备聆听先生的教诲。
白玉堂瞧赵寒烟这样,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他还没开始严厉地质问,人家已经摆出一副很乖很好的认错态度来。这些天心里的纠结、怀疑,以及各种各样的猜测,有好的和坏的,全都在这一刻瞬间从脑中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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