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忘忧阁之所以如此庞大无人撼动,还有个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就是朝中有人。而且为周全自保,这两位大人故意站在对立的位置,看似彼此是死对头,其实私下里他们十分要好,都在为忘忧阁办事。”曲长乐说的时候,怀疑的目光仍在包拯和庞太师之间徘徊,“所言的正是二位大人!”
庞太师怔了下,扭头看包拯那张黑脸,毫不避讳的嫌弃笑道:“老夫和包拯?哈哈哈……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跟这种人要好。这样荒谬的话,你们竟会信,果真是孩子!”
“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下,‘神’一旦形成,他的话就会被毫无理由的相信。更何况,其所言确有一定道理。”赵寒烟道。
庞太师挑眉:“神?”
“救了他们,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办法和建议,让他们可以选择‘重生’。对成年人,他的话便很有煽动性,容易把人说服,令人信任,更何况是六名刚刚遭遇不幸离开父母的孩子。对他们来说,那时候的广林魔就是‘神’,而且这个想法,会随着受训,随着他们对广林魔越来越深依恋,越来越加重。”赵寒烟解释道。
“啧啧。”庞太师摇摇头,倒是有些可怜薛掌柜等人了。
“他说的没错,我们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他的话对我们来说,比圣旨更甚。”薛掌柜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说道,“从那时开始,我们便很敬仰他,当他如神一般,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很厉害。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今天,更不会想到那些话都是欺骗。”
庞太师惊讶:“可他后来教唆你们杀了那么多人,也信他是神?”
“若选择改变,总会流血,不然就去选择心甘情愿地被欺辱到死。”薛掌柜眼珠子微动,看向庞太师,“他说的话。”
赵寒烟随后问及紫烟道长。
“紫烟道长是刘二狗,他同我们一遭。”曲长乐道。
“还剩下俩人。”赵寒烟紧盯着他们三人。
薛掌柜摇摇头,“便是广林魔骗了我们,我们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别白费工夫了,剩下的二人身份,我们不会说。”
“瞎眼道长。”赵寒烟道。
薛掌柜一怔,和赵寒烟对视之时,意料到自己惊讶的情绪被对方看穿,忙低下头躲开赵寒烟的目光。但赵寒烟看曲长乐和苏越蓉的反应,也一样确认了此事。
“早已经叫人全城通缉他,抓到是早晚的事。”赵寒烟对他们三人道,“剩下的这最后一人,倒是消停,没什么线索,不过我想广林魔既然针对太师和包大人,开封府的既然已经被抓获了,那剩下的这个人应该就在太师府中。”
庞太师忽然被点名,面色凝重了,立刻吩咐属下回府肃查,一定要找到这个‘奸细’。
随后薛掌柜三人就讲述了整个计划。起初紫烟道长设计血蓑衣等案挑衅开封府,就是早料到包拯难以扳倒,慢慢试探深浅,了解开封府办案的脾气,若能顺便诋毁开封府的名声,给后来的案子提前点火,也极好。事情开始都很顺利,奈何后来因为紫烟道长自负,该走的时候没走,害死了他自己。至于紫烟观后的熔银案,本就是用来进一步设计包拯和庞太师。
在接下来就是要仔细布局,奈何忽然出了意外,包拯竟然被德平县县令扣留,并关注其德平县六年前六名男孩的拐子案。因怕此事的真相被揭发,正好张宅死人,为吸引开封府的注意,逼迫拐子钱石必须在开封府眼前拐人,随后动用了张宅,将两名残疾姑娘和拐子钱石的尸体先后抛在护城河菜河河岸,令张宅数十口人被毒死,彻底把案子的舆论闹大。
而这时候,本来针对包拯和庞太师的大局终于准备妥当了,以陷害礼部尚书曲荣发开始,触发了诬陷庞太师,进而问责包拯的大局。万事开头难,因起初有曲长乐在内呼应,所以整个布置很顺利,曲荣发入狱,为保命供出庞太师,庞太师受死,包拯错判担罪……本来以为一切真的顺利的事,却最后被看穿,出了一个最大的令所有人都没办法翻身的纰漏。
当然这个纰漏,就是指现在的情况。
包拯命文书将所有经过记述之后,确认询问薛掌柜等三人。
“广林魔到底是谁?”
“刑部尚书,宋庭空。”
薛掌柜给了一个确定答案,并签字画押,随即苦笑对众人道。
“他曾说过,将来成事就在我们六人身上,当时还以为他所言的事是指剿灭忘忧阁。而今我才明白真正意思所指。不过他应该也没有料到,败事也在我们身上。若非忘忧阁的事为假,我们兄弟六人宁愿为他流血至死,也不会说半个供出他的字。
他说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欺骗,决不许我们欺骗他,但他却用最大的欺骗诓我们。”
曲长乐听闻薛掌柜的话,冷叹:“何其可笑。”
又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后,包拯宣告传唤宋庭空。
宋庭空进堂后,看到薛掌柜、曲长乐和苏越蓉后,又见堂东边站着的那些德平县的百姓。再看上首所坐的包拯和满脸愤怒看他的庞太师,一切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宋庭空浅浅地扯起嘴角,笑了。
包拯重重地拍惊堂木,质问宋庭空可认罪。
“败了而已。”
宋庭空话音刚落,就听薛掌柜等人挣脱衙差的束缚,要冲向他。
宋庭空一动不动,不过用余光轻瞟一眼薛掌柜,便再不看他,只是直视包拯和庞太师。
因薛掌柜等人怒火冲天,一见就是怒极想要杀人的程度,下手必定没有轻重。现在是堂审最后关键的时候,赵寒烟琢磨着以宋庭空的情况来看,根本不需要和薛掌柜等人对峙,而薛掌柜等人留下,随时都有挣脱束缚弄死宋庭空的危险。赵寒烟就命人先带走薛掌柜等人,以及平县的六户人家。
“想来都查得差不多了,还有可问之处?”宋庭空主动询问。
“宋庭空,倒没看出来你这脸皮厚过老夫。”庞太师眯着眼,很嫌弃地看宋庭空。
包拯命人将薛掌柜等人刚刚的供述给宋庭空看。
“是如此。”宋庭空扫了一眼之后,语调风轻云淡,好像证供上所述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此坦率的承认,到让在场的人惊诧之余,一时语塞,只是恨恨地瞪着堂中央这个看似不是人的东西。
“宋庭空,你可知你害死——”
“包大人,别用审问普通犯人那套对付我,别忘了我是什么人。你们开封府玩得审案那套,都是我们刑部玩剩下的。”宋庭空‘友善’提醒包拯道。
包拯皱眉,瞪着宋庭空,俨然已经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曾经那个还在朝堂上为他求情的宋庭空。
“为什么。”一记很小的声音,但被宋庭空听得很清楚。
宋庭空寻向声音的主人,审视着赵寒烟:“问得好,为什么。想必庞太师早已经忘了,十七年前,他是如何欺辱一个宋州的小主簿,当着他儿子的面,羞辱他无能,命人拔了他的裤子,打他板子。后来他父亲跛了脚,辞官在家闷闷不乐,两年后因雨天行走不便,失足落进了湖中,便再没机会自己从水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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