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惣右介先生的样子，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垂着头不说话。
以往都会站在王座下的乌尔奇奥拉却坐在了王座的背后，他的血顺着地板流到了我的脚下。
又过了很久，乌尔奇奥拉重新开了口。
“蓝染大人输了。”
乌尔奇奥拉声音平静得仿佛是在对我说那个发饰不适合我一样。
“……”
“从今日起，有川大人，您会成为虚夜宫的王。”
“……”
“有川大人。请您坐在王座上，统治着没有部下的虚夜宫，独自一人继续前行吧。”
“……”
“是吗……”乌尔奇奥拉发出一声平淡的叹息。
以往我听惯了的那个平静到显得非常冷淡的嗓音，在此刻空dàngdàng的大殿里回响着，虚弱又沙哑。
“这样的话，如您所愿。”
他话音刚落，我的面前就打开了一道黑腔。从中我甚至还能看到有许多死神在外忙碌的救治伤者的模样。
惣右介先生真的输了啊。
王座后有沙尘散落的响动。
“永别了，有川大人。”
乌尔奇奥拉低声道。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赤着脚踩过他的血，走向了他为我打开的黑腔。
“……再见，乌尔奇奥拉。”
我却再也没有听到乌尔奇奥拉的回答。
【四十一】
我从黑腔里走出来，脚上沾染着的，乌尔奇奥拉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我没看到那个曾经对我说‘等你醒来，就都结束了’的惣右介先生到底在哪。可我看到了市丸银。
从来都没有好好叫过我名字，可是却会给我买好多好多我喜欢的东西来逗我笑的那个人就那么躺在废墟上。
他死了。
他躺在那里一睡不起。
本身的色调就偏近于苍白的他，被裹在一袭宽大的白衣里，唯一的色彩就只剩下他胸前刺目的红色。
我这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惣右介先生输了。
终于，忙碌中的死神们有谁发现了我。
“有川知白——”
不知道是谁这样尖叫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很多事qíng。
惣右介先生会用温柔沉稳的嗓音叫我的名字，他叫我“知白”。
市丸银却总是带着调笑意味的称呼我为“大小姐”。
黑崎一护对我总有迈不过去的距离感，他没唤过我的名，一直以来都叫我“有川”。
乌尔奇奥拉则会恭敬又亲近的唤我“有川大人”。
现在，这些我并不认识的人却用充满了恐惧与愤怒的声音直呼我的全名。
“有川知白——！”
他们这样喊道。
“罪人，罪人有川知白——！”
他们这样喊道。
有一柄刀从我身后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侧头向后看，那个绝非善类的浦原喜助压低了帽檐，表qíngyīn沉的甚至能够拧出水来。
那些慌乱的死神还在叫着。
“杀了他——”
“杀了这个罪人——！”
我忍不住嗤嗤的笑了出来。
真可笑。
他们这样喊着，就好像我真的犯了什么罪一样。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四十二】
我被这个曾亲手置我于死地的男人用刀抵着脖子押送回了静灵庭里。
可是这次等待我的，并不是五番队无聊至极的职务，而是要和惣右介先生一同面对的审判。
我们被分别押送进清净塔居林，在暗不见光的房间中，听那些所谓的贵族对我们指指点点。
判决时，浦原喜助据理力争，硬是让中央四十六室把对我的责罚从和惣右介先生一起被关入无间地狱改为了在忏罪宫中思过千年。
我听着他在那里有理有据的胡扯着什么“知白什么都没做过”“知白在最终战役中并未参战违抗尸魂界”“蓝染做的那些都和有川知白没有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好笑。
浦原喜助他究竟是认为惣右介先生欺骗了我，还是真的认为我不知道惣右介先生一直以来做过什么。
又或者浦原喜助是在对多年他做过的事感到愧疚想要补偿我？
……这种想法真是格外令人不愉快。
审判结束后，浦原喜助就站在我身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嘲讽似的看他：“这么忙活，是想被我感谢吗？”
浦原喜助转过头望着我。
在昏暗的房间中，浦原喜助的灰眼睛也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他和惣右介先生并不一样。
这个和惣右介先生同样聪明，又jīng于算计的男人，从未有过什么不得了的野心。
甚至连他的眼睛都是温和的。
“我并不想被你感谢。”
浦原喜助又重新带回了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条纹状帽子，顺势拉低了帽檐遮住自己的眼睛。
“我只是想补偿我曾经做错的那些事。”
浦原喜助转身离开。
“诶——”
蒙着面的鬼道众拉住我脖子上用来抑制灵力的绳索，我挣扎着不肯老老实实的离开。
我恶意的拖长了声音，望着浦原喜助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可是，我不想感谢你，也不想原谅你呀。”
浦原喜助的脚步顿了顿，然后，他没有再回头的快步走远。
我这才乖乖的被带回了特别监理牢。
从特别监理牢被转移到忏罪宫的那天，黑崎一护他们还没有从尸魂界离开，押送我的排场前所未有的大。
中央六十四室没收了我的刀，qiáng硬的摘下了我最喜欢的兔子发饰，我穿着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素白色和服绑紧了绳索被人从特别监理牢里拽了出来。
我们走大街，像是在游街巡视一样走向名为忏罪宫的白色高塔。
前面开路的依然是那些蒙着面的鬼道众，跟在鬼道众身后的则是隐秘机动中刑军的人。
护庭十三番中也有很多人来围观，他们神色各异，有的面无表qíng，有的看向我的眼神则分外复杂。
从中我看到了黑崎一护那张yù言又止的脸。
我笑了起来。
他是来送我的吗？
我想抱抱他。
我也想让他摸摸我的长头发。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忏罪宫大门开启，我嗅到那股灰尘与寒冷的气味时。我和黑崎一护也只是一个站在忏罪宫前，一个站在忏罪宫对面的屋檐下，隔着一条长长的桥，远远的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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