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身上寒毛竖起，立刻想到了小时候福利院老义工和他们说的鬼怪的故事。
十月颤着声，询问道。“银古先生，你是鬼怪，还是生化人……”
“那是什么啊。”银古撩着额发，好让他看清楚自己取下眼珠的那个眼眶。“这个只是随时可以取下来的义眼而已，不要多想，我一定要回去的目的，是因为这个。”
十月望进银古先生的眼眶，竟然看不到一丝血肉，只有黑暗，黑到无法透进一丝光芒的黑暗。
“这是……”
“这是常暗，是一种虫。”银古放下自己的额发，遮掩这让人心生畏惧的黑色。“在我小的时候，被这种虫寄生了，他先是改变了我的发色和眼睛，之后又吞噬了我的记忆，扎根在了我的身体里，以此生存。”
银古看十月瞪大了双眼的模样，轻笑出声。“不过也是因为他，我变得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十月知道，银古说的是魂虫的那一次，如果没有常暗和它对抗，银古先生就不是被陷入沉眠那么简单的了。
“不止这么简单是吗?”
“对。”银古抿了一口茶水。“常暗会一直吞噬寄宿身体的血肉，直到把他也变成常暗的一部分。”
“常暗和魂虫在记载上都是不可能被控制的虫，但是那个家伙却能够控制魂虫……”银古想掏一根烟来点上，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因为在十月馆他不会吸引到虫，所以他已经许久没有带上虫烟了，明天之后就要回去了，还是赶快准备一些为好。
“既然他能够控制魂虫，就可能同样操控常暗，所以你想要去问问他操控的办法?看能不能控制常暗离开你的身体?”十月不确定的询问。
“没错。”
“但是，这么一来，你已经被吞掉的部分也回不来吧，”十月失声说到，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银古垂下眼眸，看着吧台台面，沉默了片刻。
“那也好过，我逐渐被吞掉所有的记忆。”
是了，比起死去，更害怕的是，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存在过。
“我知道了。”十月轻叹了口气。
银古手指轻点茶杯的杯壁，思量了一会儿。“十月馆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安定的居所……”
十月抬起眼眸，等待着他的下文。
“所以，这份长久的劳工合同，为我保留着吧，等下次再见，说不定，我会选择留下来。”
“当然，这份合同，还有楼上的房间，会一直给你留着。”
虽是这么说，十月，银古还有一旁安静趴着的黑泽都十分清楚，这一别，极有可能是不会再见了，或许下一次再去到那个世界，有缘人已经变成了旁人。
话题太过沉重，十月想要转移话题，却怎么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黑泽趴在吧台上，撩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明天准备好了去哪里了吗?还是去巧克力工厂还是重新抽取一个世界。”
黑泽先生这么一说，十月想起来，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还要去洽谈食材的供应问题。说到巧克力工厂，十月便想到了龙猫们，还有在那个时候被消耗一空的巧克力。
“对了，银古，你有见过会动的糖果吗?”
“会动的糖?”银古轻笑，摇头。“我们那里只有简单的糖块，比起糖块，甘蔗更甜一些。当然了，也很昂贵。”
十月快步走去仓库，在仓库里找到了仅剩的几颗巧克力蛋，递到了银古的面前。“希望你能孵出一个可爱的动物。”
“?”银古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把巧克力蛋放在了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咔嚓”一声，巧克力蛋在口中碎裂，银古竟然感觉到了舌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蹦跳着。
疑惑中，伸出舌头，透过被玻璃杯的反射，看到了一条巧克力色的游鱼在他的舌尖上甩动尾巴。游鱼没有存在太长时间，便化成了巧克力，不过，这一时的新奇也足够让这沉重的气氛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很美味，也很奇特的糖。”银古抿唇，回味着这甜腻的美味。“不过，这颗糖明明没有生命气息，为什么会动?”
十月抬手蹭了蹭脸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巧克力糖是别人制作的，明天，我就带银古先生去看看吧，制作出这种神奇巧克力的巧克力工厂，虽然不一定能进去，我们还能在糖果店里买到其他新奇的糖果。”
“啊，那到时候就拜托你带路了。”
……
五月的最后一天，十月和银古穿着冬衣走进了这座欧式城镇，整齐青石铺成的道路，规规整整一排齐的低层楼房，除了道路上没有了积雪，看起来和十月上次来，没什么不同。在十月离开的这一个月，这里已经要到春季了。
“还真是冷啊，明明昨天所在的世界还是初夏，这里却才刚刚过了冬季，虽说经历了好几次，但是还是让我有些惊讶呢。”银古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往毛领中塞了塞，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确实不太能接受。
十月看着这片街道，又想到了那个匆忙撞上他的那个男孩，查理。
“银古先生，我们先去找一个小孩，再去看巧克力工厂。”
“啊，你决定吧。”银古向来随便，并不执着于先去看巧克力工厂。
十月怀里揣着黑泽先生，带着银古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了查理家所在的那一小片荒地，但是荒地上的那个破房子却不见了踪迹。那个在风雪中依旧屹立不倒的倾斜的房子，不知道是终于倒下了，还是被人拆除了。
如今小破房不在了，就更别说找到查理或者他的家人了。
银古看了一眼那块荒地。“连着地基一起被我的很干净，连栅栏都被被带走了，看起来不像是被拆掉。”
“还要再看看吗?”黑泽先生扬起头，询问十月。
十月轻叹了口气。“十月馆不是看缘分才能相遇吗?或许，我和小查理的缘分，也只有街头的一遇，走吧，我们去看看巧克力工厂。”
巧克力工厂从查理家的那块地方就能看见，巍峨如城堡一般的工厂依旧是灰扑扑的颜色，它的主人似乎依旧没有想为他换个颜色的打算。
银古顺着十月所指的方向看去，笑容有些微妙。“喂喂，这已经不是作坊工厂该有的样子了吧。”
确实，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糖果工厂该有的模样，但，眼前的这个是世界上，或者说所有的世界中最大的那个糖果工厂。
“我们过去吧。”
两人一猫顺着大路向着巧克力工厂慢慢走去，越是走进，越是对这家庞大的工厂感到惊叹。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这座工厂的大门依旧严严实实的关着，十月猜想，这一次估计又是要无功而返了。
“不敲门看看吗?”银古看到了围墙大门上的那个门铃和显示器，指着那些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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