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沃尔德断断续续地说, “这样……对变种人……没有好处。”
“什么又是好处?”艾瑞克愤怒地说,“如果变种人的变异基因来自于精灵慷慨的馈赠,那你们又有什么脸面让她贡献出最后一个愿望?”
“是整体变种人重要,还是你心中那可怜的、微不足道的道德感重要?”丹蒂强词夺理道,“我们只差最后一步,就要取代人类了!”
万磁王开始冷笑起来。
“我不相信你们只是为了消灭人类。如果你们还想和我继续合作,就要诚实地告诉我一切,不然我就在这里杀了你们。”他冷冷地说。
三个老姐妹互相注视彼此,她们心有不甘,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过万磁王是个如此刨根问底过——在过去的二十年,万磁王对外的形象总是给人一种他是激进的变种人主义者。或许说, 二十年前的万磁王的确是这样的, 可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够让他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三人都没有办法,她们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丹蒂刚开始讲述,万磁王却露出冷笑。
“我不相信你们,我要看你们的记忆。”他说。
这句话终于让三个老太太无法冷静, 她们刚刚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 万磁王一挥手, 老三斯寇蒂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了身后的树。一声牙酸的碰撞声,斯寇蒂痛苦地喘息着。
万磁王扬起眉毛。
“不得不说,你作为一个老人, 身体还真是硬朗。”他说。他转向其他二人,“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好吧!”不得已,老大沃尔德狠下决心,“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的过去。”
“什么?”“不行,姐姐!”另外两个人都十分吃惊,包括刚被万磁王摔在树上的斯寇蒂。
“但是——”沃尔德说,“你先跟我们签下契约,你看了之后,就要必须和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艾瑞克便有点漫不经心地挑起手指,斯寇蒂和丹蒂的表情都变得痛苦起来。
“看完记忆之后,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做事。”艾瑞克淡淡地说,“没人能强制我。”
眼看着两个妹妹的表情越来痛苦,沃尔德终于慌乱了。
“好吧,好吧,没有附加条件,你放开她们!”
艾瑞克这才松开他们。
虚弱不已的丹蒂再次递给艾瑞克金色的草莓,这回是两颗。在艾瑞克吃完之后,沃尔德十分不情愿的施展了自己的能力。
……
艾瑞克眼前一闪,他再次回到了过去。
他回到的不是三姐妹的过去、也不是伊蒂欧的过去,而是整个变种人的过去。
幸存者们——又或者说,幸存者和他们拥有x基因的下一代们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逐渐迁移,有的人留在原来的地方,有的人离开了那里,这些拥有x基因的人和外族、土著通婚,逐渐开枝散叶,慢慢地,整个大陆板块都有了他们的足迹。
艾瑞克看到一个十分像是如今遗迹搭建的城镇,在最中央、最豪华的那个建筑里,艾瑞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多琳。只不过,她看起来已经很老很老了,原本海藻般的黑发已经变成银白,甚至已经下不了床。
她一个人躺在宽阔华丽的房间里,偶尔进来的人的脸上都十分敬畏她,即使她已经是个老人了。
艾瑞克听到一个侍者在门外悄悄地说,“尊敬的多琳女王已经二百三十岁了,这真是一个奇迹。”
“我觉得她已经到极限了。”另一个小声叹息道,“这一年来,她已经不再说话、只有呼吸了,不是吗?”
另一个主管走了过去,两个侍者赶快住嘴。
“女王的曾曾曾孙后天就要过五岁生日了,到时候回来看望女王,你们一定要小心照料。”
侍者们赶快点头。
时间一转,建筑里热闹了起来,多琳的众多子孙都前来庆祝小小小王子的生日。一个看起来是七八十岁的老妇人坐在多琳的病床前,她握着她的手。
“曾奶奶,您为何还不肯离去?”老妇人声音低低地说,“如果您是担心我们才苦苦支撑……我只想说,放心吧,我们会很好的。”
多琳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她还有虚弱的呼吸,恐怕别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见状,老妇人只能叹息一声,离开了。
外面的宴会在举行,可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多琳一人躺在那里,她一动不动,仿佛被世人遗忘的石像。一整天过去了,黄昏替代了白天,房间的门缝轻轻地开启,一个小男孩钻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石头做成的玩具。
他爬上窗沿,好奇地注视着衰老的女王,他试探地叫道:“奶奶、奶奶?”
没有人回答,小男孩就翘着腿,哼着歌,他玩着手中的石头,玩着玩着,石头都飞向了半空中。
小男孩开始轻哼起一段歌谣:
“仁慈的女王、神给予的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照亮人类前方的路途;
第二个愿望,点亮人类混沌的思想;
第三个愿望,指引人类探索的希望。”
小男孩正荡着腿,一只干枯瘦弱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小男孩大叫起来,那只手如此的用力,以至于他没办法挣脱。石头都掉落在地面上,他惊恐地转过头,就看到从自己出生开始就经常昏迷不醒的曾曾曾奶奶睁开了眼睛。
“奶奶!”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喊。
多琳的嗓子发出诡异的挤压声,她呼吸着,喉咙呼呼作响。
“——愿望!”她说,她的眼睛已经混沌了,可是她努力地抬起头,瘦的骨头上只有一层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她仍然盯着自己的玄孙,又像是盯着其他什么人,“愿望!愿望!”她费力狰狞的说。
“奶奶,你想听歌谣吗?你还好吗?”小男孩努力地安抚她。
多琳的头无力地放回枕头上,可是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抓着孙子的手。男孩甩不开她的手,他有点害怕,但还是努力平静。
“愿望、三个愿望……”她缓慢地眨着泛白的眼睛,喃喃道,“伊……伊蒂欧,伊蒂欧……”
“伊蒂欧?”小男孩疑惑地说,“是故事里的那位精灵女王吗?”
多琳无力抬头,她微微转动下巴,对向小男孩,已经瞎了的白色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他,她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愿望……伊蒂欧……”她说,“族人……族人……”
在那一瞬间,艾瑞克甚至能明白他们的这位变种人先祖在想些什么。她不想死,是因为担心后人。她是这个年代里唯一见过‘神’、见过精灵的人,在苍老到极点的时刻,那是她本能抓住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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