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惊魂未定地看着坑土被填平，随之沉声道：“剩下的也全都给我压实了!不希望看到任何赵军逃脱!”
“诺!”掩埋的秦军轰然应是，白起这才转头望向肖涯，只见他依然呆愣着望着那处久久的不能回神，白起沉默了许久，方才抬手按在了肖涯的头，轻叹道：“你还是太心软了，甲，沙场征战，非死即活，所以，我们只能杀死敌人，救活自己。”
“……可是，可是他们已经投降了啊!”肖涯低声喃喃道。
白起暗自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和肖涯其实是一类人，否则，肖涯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他学习，他也不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但正因相似，所以他知道他们也同样执拗，他潜移默化的计划没能成功，现在一切摊明了，他更说服不了肖涯，正如肖涯永远说服不了他。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坚守，不容动摇。
白起虽然知道没有作用但还是轻声道：“但他们终究是赵卒啊。”
赵卒吗?肖涯的思维渐渐回笼，呵，这就是战国版本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区别的只是国家而不是族群罢了吧。呵，这么看来，或许他和白起在这方面还真是半斤八两，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对待外族的手段，一向不怎么温和。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白起呢?
肖涯默默地推开了白起，垂首轻声道：“多谢。”但是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就算经过刚刚一闹他的怒火已经没了，但是看到那么多生命消失的悲哀却不是那么快就能平复的。无论说再多那也是三十万条人命，或许他无法怨恨白起，但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肖涯转身毅然离去，白起静静旁观，并没有再次开口，他说的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看肖涯的选择了，一切照常，再或者……分道扬镳，都看肖涯如何决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肖小涯不是怨白起，他其实真正怨恨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其实肖小涯喊着咸鱼咸鱼，但是实际上他责任心爆棚，比如说教导吕布，插手刘协的成长，陪伴嬴政，救下孙策，所以说虽然肖涯有着天策和苍云的记忆，也杀过人，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很心软很在乎身边的人的人。反正我觉得一般人如果不是从小长大在那种人命如草芥的环境里就不能淡定地看着那么多人死。所以我觉得肖涯的行为还是正常的，emmm，我就是想表达一下主角不是突然矫情，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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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白战玄甲狮 十四
丹河的水已经恢复了清澈，丹河旁的平原上除了野草没了, 甚至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这里曾经埋葬了三十万赵卒, 恐怕再过上几年, 当远方的草籽被风吹来，人们便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耸人听闻的大屠杀了。
但是, 时间可以抹平地面上的痕迹，却抹不平人们心中的伤痛，赵国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场大屠杀中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朋友……就算是千百年的时光也抹平不了这些伤痛, 坚韧的竹简上镌刻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留待后人评说。
然而, 秦军的、白起的脚步从不会为了这些而停止。虽有信陵君窃符救赵，但是白起又岂是一场小小的挫败就会认输的, 信陵君固然拖慢了白起攻下邯郸的速度, 但是秦军也没有被打退, 这点小事对于白起而言最多也只是略有些感慨, 却也只是感慨而已，他转头便再次平定了上党然后命王龁攻皮牢、司马梗攻太原, 而他自己带兵再次逼向赵都邯郸。赵国的都城, 岌岌可危!
肖涯虽然知道此战必然不能建功, 但是他心底毕竟还是有一点疙瘩的，于是自从屠杀之后他便再没变回过人形，即使日常出战他依然作战英勇, 但是他和白起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从来没有解除过。
就连白起都有些不解, 为什么肖涯明明那么看不惯他的作为却还没有和他分道扬镳呢?其实肖涯心里也是苦，他自然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白起相见徒增尴尬的，但是奈何他把想要离开的想法跟666说了一下之后，666却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回去刷积分，毕竟他现在若是放弃任务离开，这个世界自然就要白忙活了，本就挥霍了积分有些理亏的肖涯无奈之下，只能舔着脸继续呆在白起身边混积分。
不过白起忙于军务，他也不会主动往白起面前凑，所以，两个人虽然天天一起吃饭，睡在一个帐里，但是依旧处于互不搭理的状态。如果不是白起做起事来一向认真地不会为外物所扰也不会注意他，肖涯觉得尴尬的气氛这几天恐怕都能把他溺死了。
白起围了邯郸数月之久，然而，他等来的不是邯郸陷落的捷报，而是昭襄王休兵的命令。回秦途中知道此事是范雎一手造成的之后，白起一回到咸阳便立刻跟范雎翻了脸，被白起险些砸了自家大门的范雎自然脸色更差了，两人本就不佳的关系愈加冷凝了。
肖涯虽然想过是不是要劝阻白起，但是看着暴怒的白起，肖涯还是选择了闭嘴，他们现在还在冷战，他可不会先开口……虽然，似乎这个冷战只是他单方面认为的。
不过，冷战并没有像肖涯想象的那样一直持续下去。
白起被昭襄王召回咸阳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肖涯虽然也有所觉察但是却并没有十分在意，只认为白起这次又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在演戏给旁人看，但是……回到咸阳几个月了，白起依旧是这种状态，这就让肖涯心里有点没底了，演戏也不用演那么久吧?白起这是真的生气了吗?没必要吧?上次围攻魏都的时候被直接召回他都没有生气，这次是怎么了?
就在肖涯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开口问白起时，一件意外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的僵局。
“嗷呜——?”肖涯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但是身边突兀的气息却让肖涯做到一半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甚至不需要转头肖涯便知道，这道出现在他身旁的气息不是别人，正是白起。毕竟除了他熟悉的人其他的人想要轻易靠近他的身边还是不太可能的，而且，白起的气息他也是很熟悉的!要知道，他可是追随白起十多年了!
十多年了啊!肖涯心底突然多了一丝感慨，虽然他现在和白起关系不比从前了，但是他毕竟是接受了白起近十年的教导啊!肖涯不得不承认，即使白起身上背负着尸山血海，但是他的个人魅力依旧不容置疑，即使平日里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但是当他想要展现自己的风采时，无论什么人和他站在一起都要失色三分。他，毕竟是秦之武安啊!
肖涯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榻上的白起身上，他老了，十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们初见的时候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壮年将军，但是十多年的时光逝去，他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霜色，眉间不知何时深刻下了岁月的深痕，曾经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也曾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知何时也已显得削瘦了。
白起……将军……武安君……肖涯的目光一时不由痴了，他能给白起的帮助少得可怜，但是白起为他所倾注的心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或许长平之战时白起一反常态的冷漠令他感到畏惧，但是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同样看得清楚，白起对他，是真的把他当初了传承衣钵的弟子在教导，他想将大秦的未来都交到他手上，他想让他代替他继续镇守这大秦的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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