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哼一声,将手里的玛瑙子哗啦一声掷回棋罐,与徒小三道,“要是我二叔吃了耗子药,你负责啊?”
徒小三唇角抽啊抽地,“我看二老太爷不像心窄的,再如何也不能吃耗子药的。”
徒小三自知理亏,连忙道,“来,我陪你下棋吧。”
“我可一子不让!”
“不让不让,看我输你几十子。”徒小三一个下午,输的脸色惨白,浑身冷汗都出来了,好容易熬到晚饭,徒小三是个有始有终的人,问林靖,“要不要叫阿腾过来说说话,也别叫那孩子悬心。”
“不叫。”林靖一幅没事人的样子。
徒小三道,“你看,小四偷跑出来时,你还劝我来着。”
“我要知道帝都是这个情形,当初就不拦你了。”林靖将棋盘收拾起来,“算了,来就来吧。”
徒小三见林靖松口,赶紧道,“那我这就叫阿腾过来。”
林靖见着林腾,自然要摆出小叔的架子训林腾几句,好在,林腾自小听惯了小叔的教导。反正,小叔说,他就听着。他来都来了,小叔总不至于撵他回去。林靖略说几句,并不严厉,让林腾在自己身边做个亲卫,此事便算了了。
倒是林靖,背了个拐走林腾的锅。
二老太爷家里看到林腾的留书后,二老太爷在家骂林靖骂半天,直说林靖这小子不地道,把他孙子拐跑了。还是二老太太明理,二老太太道,“阿靖打小如何待阿腾,我是看在眼里的。阿腾早就想去军中,你一直拦着。要叫我说,你要早应了他,他不至于偷跑出去。这幸而是跟着阿靖走了,倘是去了咱们不熟的地界儿,岂不更担心。如今他在阿靖身边,我倒是放心些。”
二老太爷道,“我不是怕军中危险么。”
二老太太道,“咱自家的孙子,自然是疼的。可说句实在话,他再金贵,也金贵不过阿靖,你看阿靖出去几年,如今多出息。”
二老太爷一味担心孙子,“前程要紧,性命更要紧。”
二老太太见老头子说不明白,不耐烦起来,“走已走了,你也追不回来!就这么着吧!”
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去寻林翊抱怨此事,林翊就一句话,“当初我劝过二叔,少与林靖来往,你当初不听我言,如今大军南下都五天了,再怎么也追不回来了。”言下之意,二老太爷完全自作自受。
二老太爷:……
其实吧,林腾偷偷与林靖南下之事,便是二老太爷嘴上说得厉害,到底也没怎么真正牵挂。因为,林靖哪怕看着不大靠谱,真正却是个极靠谱的人。便是林翊也未料到,此一去,当真是九死一生之局。
第176章 段天羽之十八
这一次南下战事,便是段天羽有名将之资,但,林靖、徒小三、以至卢大将军,亦是当世名将。便是听徒小四说,曾传闲话说林靖娇气的白将军,打起仗来亦是凶猛无比。
第一场大型战事发生在襄阳,饶是段天羽在襄阳城在手,战事从三月打到六月,段天羽也唯有撤退一途。
陈柒宝收到襄阳战胜的战报,龙心大悦,命内阁议功,犒赏三军。
此时,倒是林靖,陈柒宝也没小器,为林靖加了大将军的虚衔。大军却时乘胜追击,一路直追到荆州,段天羽且战且退,最后干脆弃守荆州,乘船南下。这下子,纵大军想追也追不了了,无他,没船啊!
林靖道,“看来,段天羽是打算据长江天险,占江南半壁啊。”
卢青也很赞成林靖的看法,眼下的关键是,倘水战,一时也没船可用,没法子,大军便只得在荆州驻守,卢青上折请示朝廷。
朝廷要水战,也得从造船开始。卢青与林靖商议江南之战,林靖道,“眼下一则没船,二则,长江以南的形势,我们都不清楚,便是有船,也不好贸然开战。眼下,先得将长江守住了,这样,纵段天羽战据长江以南,但,长江以北还是朝廷的。”
林靖信步到江南地形图前,指着地形图道,“自上游起,上游守夷陵,此地山川险峻,水战并不方便,但此地是上游最要紧的战略之地,守住夷陵,也便守住了蜀中。中游便是汉水这一代,襄阳、荆州两地,这两地,北可到长安、洛阳、再到帝都,运输粮草,就是这条线,往南可直取江汉。而且,以后训练水军、组织粮草,都是在这江汉平原哪。下游便是淮水一带,军略上说,守江必先守淮,只要战据两淮,日后水战,我们便有地利之便。”
“是故,眼下,先着守军守住襄荆二地,之后,再着人沿长江,兵分两路,一路去夷陵,一路去两淮。”林靖道,“我看,这仗不好打,就是造好了船,也得有几年磨呢。”
“阿靖不愧是将门出身哪。”卢青赞一句,道,“这是自大处来讲,往细处说,阿靖可想过?”
“无非就是打探江南的消息了。我想,大将军在这上头自然有所安排。有一事,我一直想面谏大将军,希望朝廷明文征讨金陵王。”见卢青面露难色,林靖道,“大将军,就别管金陵王到底冤不冤了,朝廷没有个明确的表态,那江南一带,要不要听金陵王的王令?再者,金陵王这事没个明确说法,江南那些官员算是个怎么样的说法?说不得,有些就稀里糊涂的跟了叛逆。”
卢青正色道,“我必将就此事上奏朝廷。”
“勿必叫朝廷拿出个准话来!”林靖道,“哪怕金陵王是为叛军所迫,要真有气节的,早自己死了!偏生不死!”
卢青对于林靖这话颇是无语,卢青道,“阿靖,我听说,令姐……”
“我爹当年战死牧州府,当初他若肯降了蛮人,想必也能留存性命。我们家,都有我爹这种血性,便是我,哪日不敌叛匪,亦是宁死不降的。”林靖颇是大义凛然,在这件事上,卢青倒是相信林靖是有这种血性的。甭看林靖平日里瞧着是有些娇气,但其实相当辣手,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这样的狠人,非但对别人下得去手,对自己一样下得去手。
卢青道,“莫说此言,我们这一代人,渐渐老了,以后朝廷如何还得看你们的。”
林靖摆摆手,“大将军还是趁此机会增兵吧,这小半年打下来,咱们兵力损耗不小。”
卢青笑,“我之所想,都给阿靖你看透了。”
林靖笑,“现在正是良机,不知多少人想着南下来挣军功。”
卢青道,“待补充兵源,先将关外兵补齐。”
林靖连忙道,“自然要以帝都军为先。”
“这个就不要与我争了。”卢青笑,“我亦是有所打算的。”
“阿靖,你自小在帝都长大,我也不瞒你,帝都一向形势复杂。何况我们连克襄荆二城,陛下赏赐颇厚,先时与我们南下的,都是在帝都不大得势的。如今剿匪形势大好,接下来来的,多是些少年胚子。我这张老脸,也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我先补关外军,也是想借着阿靖你的手段,将这帮子人练出个样子来,好为以后夺回江南做准备。”卢青处处引林靖为心腹,自然也有其考量,一则林靖是个可商议军略之人;二则,他军中,就是少这么个唱黑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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