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_石头与水【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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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靖并不知他一时性起,萧远峰一条性命便止步于此。

  这件事的后续,还是舒静韵告诉他的。林靖沉默半晌,道,“即便我不说,谢国公也不会让他安稳的呆在帝都的。”

  舒静韵未料得林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林靖接着道,“如果换了我是谢国公,我也不会放过襄阳王府的属官。这种输赢,对家族会有兴与衰的影响。”与宗室王府打官司,便是谢国公府亦不敢懈怠吧。林靖自幼于林太后膝下,他自权利场的中心漩涡成长,又有这样的资质,自然有着非同凡流的见识。正是因此,他才会一回家,便急于帮林翊夺回承恩公之位。承恩公爵位,关系的不只是林翊一人的荣辱,更关系到林家与慈恩宫林太后的权利与地位。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族的事。

  “靖儿,我希望你以后说话做事更加谨慎。”舒静韵认真道,“你清楚自己出身与常人不同,许多人要奋斗几辈子的东西,你已经拥有。你一句话,会影响很多人。虽然有没有你的话,襄阳王府的属官也不会平安,但,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明知会导致不好的结果,不要插手。如今萧属官毕竟因你的话才去了谢国公府,萧属官进了刑部大牢生死不知。你知道,心里也会不好受的,对么?”

  林靖的确有几分懊恼,道,“我要是知道谢老头儿下手这么狠,才不会叫萧属官去谢家?我又不是神仙。”萧远峰是生是死,林靖不会因这个就自责之类,他又不是菩萨。但是,林靖并不是与人为恶的性子,总之,晦气得很。

  舒静韵见林靖都明白,心下再无所忧,翻开书道,“来,念书吧。”

  “先生,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林靖问。

  舒静韵一笑,“你是我的弟子,那襄阳王府的属官,不过是外人而已。何况,你是无心为之。”

  林靖随手掀着书页,笑,“我这人,就是太重情谊。”

  舒静韵笑骂,“刁民一个。”

  其实,就舒静韵本心来说,他对襄阳王府、谢国公府都没什么好感,权贵之间的争执,谁生谁死,要看各自段数高低。只是,他希望林靖能更谨慎一些。

  对于林靖的出身地位而言,谨言慎行并非坏事。

  暂不说舒先生一片爱弟子之心,远在金陵城倒卖药草的司徒三却是见了大排场。尽管从司徒三的角度,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卤簿与军队,但,那种气势、那种排场,已令司徒三震憾的心肝儿发麻,不能自语。

  司徒三不禁想到,戏台上的王爷与现实比起来,那就是个屁啊。

  如司徒三这样瞠目结舌的自不在少数。

  有些人,生来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有些人,生就天潢贵胄、高高在上。

  金陵王与襄阳王皆是宗室之亲,不过,金陵王是昭德帝嫡亲的叔叔,而襄阳王,则是满头官司,进帝都面圣的刚刚过继没几年便得罪嫡母谢太妃的普通宗室王亲。

  二者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便是襄阳王没官司在身,他亲来金陵城,金陵王也不至于这样大排场相送。

  当然,金陵王送的人并不是襄阳王,而是谢太妃。

  同是王亲,亦有贤愚。

  金陵王不仅与昭德帝是近亲,而且素会做人,风评一直不错。他虽在金陵,帝都的事大致也清楚,至于如今的排场,亦是为了谢太妃。

  金陵王与谢太妃一个辈份,尽管先襄阳王已被一杯鸠酒送去见了祖宗,金陵王依旧一口一个嫂子,做足了亲热客气,直至谢太妃借道金陵城要离开时,金陵王亦是十里相送至码头,做足礼数。

  能熬到谢太妃这个段数的女人,心里强大自不必多说。如今进帝都面圣,即使金陵王亦未能从谢太妃脸上看到半分憔悴与不自在,那种雍容与从容,金陵王愈发觉着,估计襄阳王是没什么胜算了。

  亲自扶谢太妃上了大船,金陵王一脸情真意切,“嫂子一路远行,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唯愿嫂子一帆风顺,荣泰康安。”

  谢太妃道,“麻烦王弟了。”

  金陵王亲扶谢太妃上船,之后望着谢太妃的大船远去,方打道回府。

  谢太妃这样的女人,便是金陵王都是极为佩服的,惜叹,先襄阳王糊涂,今襄阳王脑残,不能看到谢太妃的好处,倒得罪于她。否则,襄阳王府焉何至此。

  同为宗室亲王,金陵王一时兔死狐悲。

  司徒三所见,便是金陵王的王驾排场。

  望着金陵王的王驾远去,司徒三数番感叹后,也登上了回家的小船。

  司徒三的确是找到一条生财路,以往村子里的人都是攒了药草卖到镇上药铺子里去,如今司徒三收药草,虽然与镇上的价钱是一样的,到底省了他们的脚程,且乡里乡亲的,司徒三心思活泛,总会多给人两三个铜板。

  别小看这两三个铜板,于乡下人言,这起码是一顿饭钱了。

  当然,有人瞧着司徒三捣腾药草赚了银钱,自然好奇加眼红,种种羡慕嫉妒恨,亦是人之常情。譬如,司徒奋,便是给他老子——司徒里长骂出家门的。

  里长虽是个比芝麻还小的官儿,但,县官不如现管,官儿虽小,在司徒村儿,即使村东头儿的白财主亦要给司徒里长三分薄面。

  作为一个没见过啥世面的里长,司徒里长觉着自己这大半辈子还是颇有可圈点之处的,除了这糟心的儿子外。当初,给儿子取名司徒奋,便是期冀儿子能卖力奋斗、青胜于蓝之类的。结果,一不留神倒养出一坨烂泥来。

  司徒里长瞧着东家的孩子能干、西家的孩子懂事,便是生父早亡跟着母亲改嫁的司徒三,小小年纪也知道倒卖药草赚银子过活,再瞧自个儿家游手好闲、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子,当真是见他就来火。遂一顿臭骂,把儿子骂出门去。

  老妻李氏劝丈夫道,“你跟个孩子治什么气,奋儿还小呢。”

  司徒里长心里明白的很,道,“人家小三今年也不过十二,就知道赚银钱过日子了。”在许多人眼里,士农工商,商贾鄙贱,不过,这只是上层人的看法。生死贫困面前,鄙贱算什么呢,活着最重要。

  李氏不以为然,道,“他跟奋儿一样么,小三那孤绝命相,生生把家里长辈都克了个遍,奋儿有克着谁不?”

  说到司徒三,最后能跟林靖王八看绿豆的看对眼,其实,很有些共同语言。而共同语言的表现,就在于命硬上。

  林靖一出生,爹娘全无,据说,就是给他克死的。而且,更离奇的是,林靖不但克爹克娘,据说,他连自己都克。自小七灾八难,便是林靖自己给自己克的。

  不过,尽管林靖出世便失父亡母,却有林太后将他抚于膝下,百般宠爱,尽心教导,更有林翊不信那些谣言诟谇,直拿林靖当个大宝贝,从不给他半丝委屈。故此,虽然林靖命硬,人家依旧舒舒服服的长大。

  司徒三就比较悲催了。

  司徒三出生那年,他爹、他叔、他婶、他大伯、他大伯母、他爷、他奶,一年之内,全都死光。当然,这是有客观原因的,那一年,金陵城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饿死许多人。司徒三这一大家子,究竟是天灾,还是被他克死的,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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