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谨记。”
秦玖宣布完这些,撑着头叹了口气,对手底下的人巡视一圈后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奇怪我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做什么管这些闲事。只是我要说就因为我是朝廷的郡主才更要管这些闲事。”
“属下不懂。”一个人大着胆子问道,也是因为他看秦玖好脾气,平常和他们相处从不摆郡主架子。
秦玖轻笑一声,“我们蒙古既然已经入主中原,那么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既然是主人,那么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百姓都是朝廷的子民,是我们自己人,自己人和自己人动手像什么样子?如果我们不把汉人当成自己人,我们永远也成不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迟早要被这里原来的主人赶出去。”
先辈都是草原上摸爬滚打的汉子,部落之间相互守望吞并很正常,秦玖这番话说出来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草原上部落吞并都是把男人杀掉,女人和孩子留下,留下的人就是新部落的自己人,绝没人会把他们当外人。如果不论种族的话,蒙古入主中原就好像两个部落相互吞并一样,只有把另一个部落的人当成自己人才行。之前之所以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是因为他们打心眼里就觉得蒙古人和汉人不一样,曾经汉人瞧不起蒙古人,说他们是蛮子,蛮子成了中原的主人后,终于扬眉吐气,骄傲自满起来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忘了分寸了。
可是秦玖知道只是他们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够,还必须让所有的蒙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才行,哪怕不明白,也要让他们不能搞什么歧视,种族歧视只能让国家分裂。可是要解决种族歧视,光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哪怕在自由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也有种族歧视的存在,更何况在这个等级制度严谨的封建王朝。归根究底还是要把各族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行,汉人好了蒙古人的日子才能好,蒙古人好了汉人的日子也才能好。
这一路还很长,赵宁息在当晚就连夜敲定了他要写的故事大纲,后来把故事删删改改加以润色,当他们走到福建的时候,赵宁息终于把他写好的《张平孟》呈给秦玖看,张平孟就是故事里那个父母官的名字。
就在秦玖认真看故事的时候,赵宁息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等着,像这样的故事他是头一次写,以前从没有类似的故事可以参考,为了写这个故事,他想办法查了些资料,可是他们一路车马尘土,想找更多的故事参考却没办法了,也不知道写的好还是不好,小姐看了会不会满意。秦玖一页一页地挑着重要的情节看了一个大概,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然后开口道:“故事的大概意思表达的不错,人物塑造的也好,只是辞藻太华丽了些,不够贴合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你改一改,语言更朴实一些,加些乡词俚语进去,你要写的让人看了那种吃穿不愁的生活是真实的,听了故事就想要过上、有希望过上那样的日子,而不是这种一听就是假的,虚构的东西。”
赵宁息蹙了蹙眉,他确实是有意把辞藻写的华美的,一来显得他文采斐然,二来富贵人家听故事向来喜欢那些措词高雅的,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姐不喜欢。“小的只怕写的太真实了些,听故事的人入戏太深,然后发现真实生活根本不是这种日子,人们会有一些不好的情绪。”
何止是不好的情绪,现实和梦幻落差太大,倒是让人更想造反闹事了。秦玖神色不变,把手里的稿子递给赵宁息,“你只管改就是,剩下的是我要做的事情。你的文采还不错,我希望你能成为不输关郑马白的元曲大家。”关镇马白就是关汉卿、郑光祖、马致远、白朴。
赵宁息双手接过稿子,震惊地瞪大眼睛,立刻低头谦虚道:“小的才疏学浅,岂能望四位前辈之项背。只要小姐用得上小的,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秦玖揉了揉太阳穴,轻笑一声:“你也别急着谦虚,如果你成不了,还有别人。我这里一定会有人成为一代元曲大家的。”
赵宁息捏紧手里的稿子,他自身有几分才学他自己知道,可是才学不是天生的,还是要看后天的努力。这位小姐一看就不一般,有她支持,他何不努力一把看看?如果真的有所成,青史上肯定能留下他的名字,倒也不枉此生了。“小的明白了。但凭小姐吩咐,小的竭尽所能。”
他在心里悄悄立下雄心壮志,不过好像更有雄心壮志的是小姐。他看着《张平孟》放到最上面的最后一篇,上面有一句比较朴实的唱词:
鸡犬相闻炊烟起,
桃艳李浓胜桃源,
我这里打一壶新酿,
醉醺醺间真个好似神仙。
这一字一句都是他亲手写的,故事里的生活也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太平安乐,喝醉了酒才仿佛做了神仙。可是小姐要他把神仙的日子写的更真实一些,能成真吗?车辚辚,马萧萧,他透过马车的窗子看向外面,晚风习习拂过大片的良田,麦浪滚滚,鼻尖仿佛闻到了丰收的味道,那些在夕阳下摇动的金色麦芒像是挠在他的心上,痒痒的挠起一阵缥缈的渴望。最后他还是禁不住想问:“小姐,我能不能问问,我们这去广州,到底要做什么?”
“挣钱,过好日子。”正在闭目休息的秦玖听了,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答道。
挣钱,过好日子。谁挣钱?谁过好日子?赵宁息默默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且看看吧,天长日久,且先看看小姐到底能做些什么。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断断续续一年多了,写到这里,我才总算有了一点写作手法。这一章是之前早就写好的,现在送上来,而《半生缘》的同人,我还没开始写,等等啦。
第67章 倚天屠龙记2
寇匀正襟危坐,看着丫环端上来的凉拌荠菜、清炒苜蓿、杂粮窝窝头、清凉薄荷汤,其中最好的一道菜、也是唯一的一个荤腥就是那两条咸鱼,妥妥的粗茶淡饭。郡主请客吃饭就请他吃这些?
寇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绍敏郡主,半年前她拿着王府的令牌,直接亮明身份,大摇大摆地住进了他的官邸。当时他接待那群大都来的贵人的时候其实挺心烦的,广州位于岭南,偏远贫瘠,他因为不想和同僚同流合污,就被贬到了这地做官,一做就是七年。他读书本是为民请命,谁曾想竟然屡屡折戟,后来也见惯了官场黑暗,被贬后顿时心灰意冷,干脆在这偏远的广州做一个清清静静的穷官、清官也就罢了,没料到竟然从大都来了一位郡主。那些自认血统高贵的蒙古人,奴役汉人,贪污受贿,把吏治民生弄得乌七八糟,他向来厌烦,也不知道这位蒙古的郡主小小年纪不远万里地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甚。
当时他虽然心烦她,不过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赶出去。而郡主意外地性格亲和好脾气,对外也不说明自己的郡主身份,只说她是自己的故友之女,名叫秦玖,来这里办些产业做些生意。当初他待他一点也不殷勤,她也不在意,反而初见面就送了他全家一份薄薄的见面礼。没错,薄薄的见面,堂堂郡主出手不过给他夫人一盒胭脂,大儿子一个不错的砚台,小儿子一个九连环,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反而惹来全家的好感。寇匀为官这么些年,竟然看不透她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些什么。后来看着她命人开山修梯田种水稻种药材,开纸坊织布坊钱庄医馆,又从安徽、福建等地拉了不少穷苦老百姓到这里一起修路修河道,总之是搞了不少事情出来,也造福了不少老百姓。很多他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这位郡主做成了,倒是再也不敢看她年纪小就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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