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糟糕的事情也来了——在河岸的对面,竟然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体峭壁——显然现在只能沿河往下游走了。但是宗三也不知道下边是否被敌人给包围了,他只是隐隐觉得就这样往下走的话,事情可能会更加麻烦。
于是他们几个以最快的速度渡过了这条有些深度的大河,此时正值冬季夜晚,河里有些浮冰,冻得几人满身是水——还好在场中人没有人是人类,也就没有感冒发烧的风险。
宗三左文字也不例外,他浑身都被冰水弄得湿透了,长发耷在肩上,表情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
“布阵!”他对刀装士兵说。
不知为何,也许就是直觉,他觉得那些时间溯行军就算放弃追杀无辜,也不会放弃追杀自己。
道理很简单,他们是天生的死敌。
如果换了任何一把暗堕程度稍微深一点的刀剑来,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可惜,他的暗堕程度太轻了,轻到被审神者治愈好之后,就反而正常的像个异类。
眼前的白烟不断升起,各种各类的刀装士兵在白烟中浮现生成。当初审神者假想敌为织田信忠的后手,所以特意设计成能够抵挡数倍于己敌人的阵型——付丧神原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在这个短暂的等候过程中,宗三左文字拔出了自己的本体刀,刀身修长,它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着自己的刀,粉色长发的付丧神无意识地想,早知道……就让萤丸带回去了。
随后,他回神过来,不禁轻蔑地嗤笑一声,为自己这个怯懦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他可是象征天下人的宝物,岂能不战而逃。
……也不能逃了。
当第一个黑影出现在森林边缘,宗三便知道这次也许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因为数量,太多了。就算把整个本丸的付丧神都拉过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出去。
他不去思考为什么会有着铺天盖地、完全违背科学数量的时间溯行军出现,也不再思考这一战的结局,或者自己能否打赢对方,从而争取到逃脱的时机……他只是用那双静谧而忧伤的异色双瞳注视着不断冲进河里的时间溯行军,然后,猛地挥了一下刀。
空气中顿时传来肃杀的声响,那是弓箭的弦被人用力拉开并再度松手,以及成百上千的火铳声响——是的,这次宗三带来的刀装士兵加起来快要上万了,都足以抵得上一场规模中等的战役。
他压抑着内心冲上前厮杀的渴望,冷静的指挥手中的刀装士兵去迎敌,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去,攥紧刀柄的手难免更紧了些。
“报——敌人已出现在我军右后方!右翼正遭到猛烈攻击!请求支援!”
“报!左翼有崩溃迹象!战损比已超过五成!”
“宗三大人,我们正前方敌人已经加大了攻击力度,大家都已经……”
宗三左文字依旧无悲无喜的注视着那些被杀死就会化作黑烟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想到了烟花,这些死去的刀装士兵,死去的时间溯行军,都像是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自己也许即将步入他们的后尘。
多年以后,谁又会知道这片河滩上,曾经发生过这么剧烈的战斗呢。
不,还是会有一个人知道的。
她一定会知道的。
想起了那个女孩子,笼中鸟苍白的脸上就慢慢浮现起一抹略带温度的笑容。
那是他在很多个漆黑的夜晚,唯一会让他觉得剩余的人生中有了些亮光的人。
“后备队,顶上。四方外翼开启旋转模式,注意保护核心。”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遵令!”下属们领命而去。
如果从高空中俯视这片河滩,会发现远程手都被保护在中心位置,最里头的则是宗三和他最后的卫队士兵们,至于外侧,则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磨盘,分为数层,不断地将冲进来的敌人给碾碎。
但是……依旧有局限,那就是碍于场地的原因,只能塞得下数千人的阵营,以至于宗三手中握着的那一批还没使用的刀装士兵,都只能沦为后备队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现在想要逃恐怕是很难了,而且一旦整个阵形移动的话,就会被敌人第一时间察觉并加大攻击的力度。
如果打成持久战……也不行。他的刀装士兵就算再多,也会耗尽的时候,而敌人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又还有多少后续部队。
宗三微微垂下眼眸,瞥了一眼东方的天空——还是黑的啊。也不知道白天的话,这些时间溯行军会不会退回去……不过这也不是吸血鬼,还是别抱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说到不切实际,笼中鸟本身不就是最大的一个例子吗。
哈哈,早知道啊,就不去织田家看什么故人了,安安心心的待在主人身边也挺好的。
真是的,那家伙太宠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边出现鱼肚白时,他手中的最后一批刀装士兵也派了上去,而敌人哪怕前仆后继的送命了不知多少的部队,却依旧顽强的向他们扑来。
一点减少或者退缩的趋势都没有。
宗三左文字麻木的看着眼前渐渐减少的士兵数量,抖了抖袈.裟外层的寒霜,活动了一下身手。
然后他抓紧刀,下令全军沿河道且战且退。
可这样的方案,终究是失败了。
因为更多的时间溯行军从河流下游那边堵了过来,彻底将他们这些剩下的刀装士兵团团围住。
“很抱歉,宗三大人。”身中数刀的前军统领跪在他面前,“我等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便头一垂,整个人栽倒在地,同时血也终于流了出来。
他是前军中最后一个活着回来汇报的人。
宗三心中充满了悲悯,既是对这些英勇牺牲的刀装士兵,也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辛苦了。”他冲着尸体点点头,下一秒,它变回了白光,变成了原本那个金色的小球,并飞快的裂开,化作碎屑洒落一地。
放眼望去,整片河滩上,都是类似的晶莹碎屑,给地上的鹅卵石与泥土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特别的灰烬。
“那么,很遗憾,”宗三左文字轻声开口,他望向剩余的不到数百位的近卫和士兵,“诸位,请随我赴死吧。”
“遵令!”士兵们发出了低沉而可靠的回答,正如他们之前的所有回答一样简洁有力却又不容置疑。
昔日的笼中鸟发出了畅快的笑声,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他率先冲进了敌人之中,不再压抑自己的厮杀的本能,刀光凌厉而不留情面,刀刀致命简洁。
一时间,竟然没有敌人能够靠近他片刻。
世界上的每一把刀被锻造出来之初,都渴望被折断在战场上。
我不过是比别人更早的得到了这个结局。砍倒一个手持大太刀的敌人后,宗三左文字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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