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衣女子目露痴狂,粉衣女子眼中的讥讽不带一丝一毫的遮掩落到了她的身上,“姐姐,飞鸢是怎么死的?你还有办法对付这个云美人对不对?也让她落水好不好。”
白衣女子忽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粉衣女子,逼问她:“你在说什么鬼话?飞鸢落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虽然羡慕云美人总不至于要想办法害她性命!少来污蔑我,滕妾生的贱婢,把戏就是多!”
粉衣女子面露不解,柔声叫她,“姐姐?”又似乎很委屈,“你居然这样说妹妹!”说完她站起来,袖子带翻了桌案上的金盏,透明醇香的酒液铺在案上缓缓流动,白衣女子猝不及防半面衣裙已经湿透,抬头一看那粉衣女子已经出门去了。
“贱人!”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依旧带着飘飘渺渺的柔媚。
月挂桂枝,秀莲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秦王高大的身影让她心折腿软,她跪地柔声问好,被人允许起身之后望着对方灯火之下的面孔微微出神。
“良人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既然有心不去见云裳,又不想对方觉得自己是因为她不去后宫的,秦王白日里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好像有一段时间很宠爱一个姓白的良人就过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良人也有一副花容月貌,比不得罗云裳得天所钟,在这宫里也是数一数二,但真正见了人却发现对方和自己的记忆里面好像还是有所区别的。
对方一身白衣,衬得腰肢纤纤,肩膀消瘦,身形窈窕,却偏于瘦弱,面容美丽细嫩,但细看就会发现人有几分阴沉苍白。
“妾久久不见大王,您还与以前一般英武。”她执起金壶为秦王倒酒,推到秦王眼前,“这是妾自己酿的酒。”
杯中酒里面映出豆大橙黄烛光,微微一晃照出秦王一张脸,他看清了自己的表情。
任凭朝臣宫妃觉得他如何,秦王自己是了解自己的,才初进来他就觉得无趣了。当然,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志向并不在女色上,只是从前这种感觉也没那么真切罢了。
思绪游离间他将握在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案上。
白良人笑容有些勉强,她脚步一顿,没站到秦王身旁而是坐到了对面。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她让侍女取来一只木盒子,然后在秦王面前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
“这个东西妾做了几个月,最开始想给大王一个惊喜,又怕被您发现……”女子嘴角露出苦笑,手指轻轻落在荷包下面坠着的玉珠上,过了一会儿接着说:“但过了很久之后,妾才发现居然没有机会把东西送到您面前。”
“美人有心了,何不让内侍送过去?”
女子手顿了一下,别以为她不知道,凡是宫妃交给大王的东西只会口头禀告一声,有没有兴趣看全看大王心情。更何况,女子一番真心,当然要亲自送到心上人面前。
“此物既出于妾手,亲自送到大王面前,您若是有哪部分不满意也方便改一改。”她找了个理由,但这种东西已经缝制好了并不容易拆卸,最多是把上面垂着的珠子拆下来重新安上,但大多数男人是关注不到这个细节的。
“还是美人想得周到。”
勉强笑一笑,白良人倍感酸苦,秦王却想起了云裳,和这位良人一心想把东西亲自送到他面前不一样,这几天云裳也没耽误他给布置的课业,每天一卷书简让侍女送过来,直接交给太监转交过来,也没有什么话让带过来。
笨蛋,现成的梯子都不知道踩。
“妾在家中是幺女,最得父母喜爱,如今入宫已有两年。”白良人继续说。
“美人若是思家不妨回去看看。”秦王说。
宫妇回家并不是大事儿,看他似乎不以为意,白良人心里有些郁郁,“大王健忘,去年九月,妾带人回家中为母亲奔丧,而老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孤失言了,美人节哀。”
白白摇摇头,“无碍的,只是听说云美人昨日召舞姬入宫玩乐,妾想到以前在家中曾和父母一同欣赏鼓乐。”
一个男人多喜欢一个女人才能容忍对方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这不仅是感情的问题也关乎一个男人的自尊,白良人相信即使秦王知道云美人近日召见歌舞而不去认错求情,此事再由她这个姬妾提起来也是另一种心情。
这个迷得大王视后宫女子犹如朽木的女子,应该是快要倒霉了吧。
“美人又是有意也可召歌舞取乐”,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只是哀思伤身,美人若是思念父母不如多献上一些香火牺牲。”
秦王自认父母亲缘淡泊,但人间礼仪孝悌自有用处,后宫里的姬妾其实也是他的臣民,这个建议中规中矩。
白良人垂下眼,“多谢大王恩典。”
云美人不曾召歌舞的时候,宫里面谁也不知道让歌姬入殿是一件人人可做的小事,即使有这个乐趣的人也只是在自己的宫殿里找几个身段柔软的侍女□□一下,毕竟宫里有那多双眼睛看着,谁也不想太出格。
直到有这么个女人出现了,她怎样做,做了什么都被王当成一件可以一笑了之的小事。
就连太后也是因此被大王送到宫外的一座行宫里面。
白良人从未见一个男人这样爱一个女人,而当这个人变成秦王之后这件事就愈发让人不敢相信,她看着这个男人,对方眉宇间威严疏离,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够如此纵容姬妾到这种程度的女人。
可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大王宠爱云美人,她做什么都是是理所应当。
真是让人嫉妒,白良人看着眼前的大王,越是想不到对方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就越是希望这个人爱的是自己。
她有些忍耐不了,“大王如此爱护云美人,我等甚是羡慕,只是云美人如此冷待,大王就不生气吗?”
原来在别人眼中他和云裳是这样的。
而事实上,他从未纵容过任何一个女子,包括他的母亲,那个在别人眼里对他恩重如山的女人。
又怎么会纵容一个小小的美人。
过了一会儿,守在外面的太监见秦王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秦王有段时间没来后宫了,都不在这儿过了夜再离开吗?
清冷寒凉的夜色里面,前后灯火莹莹,秦王想起了白良人的话,她的小心思一眼就能让人看透,他不鄙薄也不觉得多有趣,看得多了索然无味。
但是,罗云裳,这个名字在他的舌尖上来回滚动。
她为什么不怕,不像其他人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他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只要他不忘了她们。
一个人回了宫后,罗云裳自得其乐,让人载歌载舞好不逍遥。
她从未开口诉过苦,娇吟哭诉更似嬉闹撒娇,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在这宫里王宠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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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起来这是云裳第一次这么放松的喝酒,秀谷呆呆地坐在一边给云裳倒酒,座下女子轻舞,衣袖扬起落下犹如春风吹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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