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绮跪在地上咬着牙关,有些不平,此时出宫不过是被人驱逐。
但既然可以活命,她也不敢多纠缠,毕竟大王在侧。
云裳转头问秦王:“此女冒犯与您,不知该当何罪?”
秦王笑笑,“原来美人还没忘记孤在此处。”
“大王说笑了。”云裳放松些坐下。
“美人只是如此就放过她了吗?”秦王捏过云裳的手,软绵绵的,带着点凉意。
云裳看跪在地上的甘绮说起了自己的真心话,“妾本以为她所求出宫归家是幸事,如今看来却是以此为苦。”
她没有家,但见多了悲欢离合,尤其在古代,交投不便利,人若是离家,十几年不能归家的大有人在,像甘绮这样遇难飘零的人,应该更是渴望回家才对。
秦王却不如何意外,甘绮是蠢了一些,但有她这样心思的女人并不少,而且不只是女子,多少男儿为权势财帛动心,就连吕子昔日不也是为了财帛辗转多年,随后又为了权势来到了秦国吗?
他不讨厌野心,但愚蠢而不合时宜的野心令人反感。
“按律,便断其一只手吧。”秦王眼睛都不曾往下看,这样的事情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了。
见云裳似有怔怔,秦王问她:“可是觉得轻了?”
今日此女取巧入了殿中,所作所为又发生在美人眼前,云裳也许是……生气了?
这样猜测着,秦王不知怎么,居然有些兴致,细细地观察她眉眼之间的情绪,却发现,这美人虽然经常为了一些小事流泪,但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大喜大悲。
既然按律如此,云裳当然没有话说,一个年轻的女人失去一只手,可想而知以后生活有多不便。
她摇摇头,古今不同,既然有法可依,依律而行即可。
只希望甘绮受了这次教训之后,性子能长进一些。
听闻要失去一只手,甘绮勉励维持的平静爆发了,她跪在地上用力磕头,也不在乎额头的疼痛。
“求大王饶命!小女再不敢冒犯!”
此时此刻,对于那个男人,她再也生不出几刻钟前的心思了。
他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容易讨好,也不是一个对犯了错的人手下留情的人,甘绮这样想着,心里被一股一股不断袭来的寒意冲刷。
但这一次,云裳不会帮助她,一个心怀不轨的人不值得她三番两次为其考虑。
这宫殿上也容不得一个舞姬多放肆,甘绮是被人硬生生的拖下去的,她发丝凌乱,额头带着灰扑扑的血迹,眼神还留在宫殿里面,口中不断叫着饶命。
她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得到大王恩宠,哪日回到族中谁敢小瞧她,一个个的都不得像是小仆一样弯腰,还有宫里的姬美人、云美人,通通要将她们踩在脚下,至于那些与她一起的舞娘……决不能让她们将自己的过去吐出来。
可是现在,看着越来越远的宫殿飞檐,她的梦想被人毫不留情的碾碎了。
两个拖着甘绮的侍女远离了殿门口开始讽刺,“真是丑人多作怪!”
另一个侍女长得偏瘦,拉着人走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累了,伸手在甘绮手臂上拧了一把,“不能自己走吗!你身上穿着谁的衣服!”
不远处一个侍女奔过来,她头上缠着白色的布带,一侧渗着红色的血迹。
见了穿着自己衣服的甘绮便红着眼睛道:“果然是她做的好事!刚刚小河姐姐去找我的时候,我一人在室内,生死不知倒在床上,头顶流了好多的血,被子都湿透了!这贱婢着实可恨,心狠手辣,差点害我性命!”
两个控制住甘绮的侍女见她没有反应,一人在她后背拧了一下,“现在会装死了,你且等着!”
云裳听侍女所言,只道按宫规行事即可。
秦王把云裳拉到近前,看着她的眼睛说,“刚刚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美人在想什么?”
他这美人向来不说谎,与其多做揣测,还不如直接询问。
云裳眨眨眼,扫了一眼地上,刚刚掉到地上的点心已经被人收起来了,她每每想到那具浅绿色的残骸,心里就有淡淡的忧伤。
刚刚见那女子把她珍藏之物偷取出来借花献佛的时候更是气炸,但她又不能直接张牙舞爪的把人暴打一顿,只能暗自咽下喉咙里被气出来的血,现如今甘绮落得这个下场,她就算是有再多的怒火也都找不到了。
秦王问云裳,云裳不懂他是何意,更不可能原原本本的照实说自己最气不过那人不但拿了她的东西,还要掘她的墙角。
“婢子大胆,居然敢冒犯大王!”云裳与秦王说,因为怒气已经完完全全消了,现在话说出来便多了几分软软绵绵,不像是怒火倒像是撒娇。
“美人不必多想,孤不喜那般女子。”秦王含笑说道。
云裳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不知道秦王是怎么想的,但他不对那些像是嗅着花蜜涌过来的狂蜂浪蝶动心,自然使她开怀。
竞争对手一旦多起来,谁也不敢保证现在局势会不会变坏。
“如此便好。”云裳微微笑着,细细道。
果然是有些醋意,秦王暗想。
第35章 物似主人
一日, 秦王留在云裳殿里休息,第二天早上,云裳将自己的衣服拽过来一件, 半裹着从床榻上爬起来。
这时候天还没亮, 秦王略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继续睡,云裳便知道他今日大约是没有朝会。
二人平日里睡在一起时, 夜里大多要荒唐几场, 他有朝会时通常天不亮就起身离开, 若是没什么要事, 一般会稍晚些。
但是云裳通常早早就睁开眼睛, 以前顾忌着身边躺了个人,怕打扰对方,后来发现他一般只是睁一下眼睛瞟一下而已,就早早起来了。
妆台前的东西是前一日准备好的,无令时只有两个值夜的侍女昏昏沉沉的靠在一边。
云裳不叫人,她踩着一双软布鞋子,轻轻过去,宝簪金玉在打开的匣子里相互交错生辉, 镜子里朱颜墨发。
这是她一日之中最爱做的事情之一。
起身拿衣服的时候, 她上上下下扫着衣架上的衣物, 总觉得秦王的衣物好像少了什么,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偶尔装饰着一些金银色,他穿在身上的时候, 连最风流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凛然。
扫到本该挂着腰带的地方她的眼神忽然一凝,红漆杆子上面空荡荡的,昨日夜里,明明是她亲手将这条腰带解下来挂在上面的。
怎么就凭空不见了?
系统提醒云裳,“可一定得找回来,要不然可让他怎么看你!”
睡睡觉腰带没了,让人怎么看她。
云裳在一堆方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里面翻了翻,没有找出来,她又低头看架子下面的地面,虽然黑色的地板落下什么东西不太明显,但的确没有那条腰带。
总不能是凭空消失了吧……
云裳在安静的室内转圈,不知不觉走到了暖炉边上。
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地板好像是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摩擦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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