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家中带来多少东西现在还是多少东西,一只小小的箱子,外加这一身穿戴之物,一点宫中的东西都没有。
当日抱着这个小箱子进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进宫之后大王居然都没有赐下几件新衣,苏氏忽然面如火烧,无地自容。
若就这样抱着这么个空箱子回去可是要成了满城人的笑话了。
宫女又问:“可要奴将此物送到女公子那里?”
苏氏看看眼前这只箱子,又看看自己现在住的地方,随着女公子出去游学当然可以不为人所知这段时日,但也不过是多得了一块遮羞布,她还是落荒而逃掩耳盗铃。
而且,这王宫出去容易进来的何其困难,焉能就此放过这个机会?
“先不用。”苏氏和那两个宫女这样说,她让人出去,自己打开箱笼,里面放着胭脂和衣衫。
两个宫女出门,其中一个和另一个说:“她这是想做什么,不去游学,就这么回家?”
另一个说:“爱如何如何,左右过了两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我姐妹也好换一个地方呆呆。”
二人坐在院子中间继续就着沙盘花风筝,将早晚要离开的苏氏抛之脑后。
云裳坐在榻上吃瓜,有侍女来说大王来了,她匆匆忙忙的把瓜扔到一边,跳起来取过侍女手里的线轴,装作认真放风筝的样子。
其实她今天已经放了好一会儿风筝,但已经和大王说好今天就放风筝,不绕着宫墙散步了,所以一定要表现出来很努力放风筝的样子。
就像是自习室里的同学明明已经写完了作业,老师来了之后还是要握着笔低着头装作认真看书,云裳也要装作认真锻炼的样子。
她摸摸自己的脸,温度正常,又要秀谷过来先替她抓一下东西,然后伸手从对方身上摸出胭脂,往手心揉了一点,抬手往脸上草草抹了两下。
——运动中的红晕,完成。
胭脂扔给秀谷,拉起风筝的绳子,云裳跑起来,她打算的好好的,一会儿喘着气跑到秦王面前,然后再说一遍今天玩得很开心,运动量也很大。
秦王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云裳拉着风筝线在跑,为了活动方便,她今日穿了一身窄袖口的裙子,头上没戴发簪,扎着两根淡粉的发带,上面还挂着金玲,跑的时候在乌发上来回滑动,她的腰肢裹在腰带里面,像春天的柳枝,柔软纤细。
云裳已经看到秦王了,她转身和人打个招呼,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侍女,自己轻盈的往秦王身边跑过去。
眼看着就要到人身边了,脚下忽然一歪,云裳跌到了秦王怀里,秦王揽住云裳,看着她的头顶问:“怎么样,这般莽撞。”
若是无事,就该笑她热情了,云裳暗道。秦王站得稳,像是一棵大树,他身上硬邦邦的,云裳撞过来,觉得自己仿佛和一块花岗岩正面接触了一样,她捂着鼻尖从秦王怀里抬起头,不知脸红眼睛一圈也是红的,“疼……”
这可怜兮兮的,秦王站在那儿,脸冷的和他身体一样硬,“以后小心点,不过才半日不见,怎么急匆匆的像是半年不见一样。”
云裳眨眨眼,然后掩着鼻尖低下头,像一只湿淋淋耷拉着耳朵的猫,不过她还依靠着秦王身上,这使得两个人看上去反而亲密。
秦王就着这个距离训了云裳几句,到底是看不惯她现在这样子,抬手把她沿着鼻尖的手拿下来,攥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他低着头,另一只手抬起云裳的下巴,看着她发红的脸蓄着眼泪的眼睛低声道,“记住了吗?”
云裳半是撒娇半是无奈的说:“妾鼻尖疼脚腕也疼。”其实她早就不疼了,就是觉得若是不疼,不是白瞎秦王这一番训导了吗?
就是要骗他多多费心,多多关心。
苏氏在一棵树后面站着看那二人相处亲昵,她站的比较远听不清两人在讲些什么,只是她只见过秦王威严冷硬的一面,不曾想过他会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任她痴缠娇怜,他举手投足之间具是爱惜疼宠,不仅不见不耐,反而有几分予取予求的宽和纵容。
只怕是他父亲,和那满朝文武,若非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秦王会有这一面。
云裳没让秦王摸她鼻尖,毕竟这人动作没轻没重的,万一兴致来了力道大一点,直接把自己点得仰面倒过去怎么办?
她抱着秦王的一条手臂,站直了身子,忽而一皱眉,一声惊呼,云裳扶着秦王胸口,眼睛里泪光闪闪,“脚疼。”这时候才发现刚刚她的脚不是不疼而是麻了。
秦王扫了一眼云裳裙下,一只脚虚点着地面,他弯腰轻轻把人抱起来,放在榻上,秦王低声说:“避视。”
侍女齐刷刷的转过身背对这二人,云裳躺在榻上,小腿被人捉在手里,她歪着头看着地面,她的绣鞋落下,罗袜垂在榻上,秦王炙热有力的手抓着她的脚,不知为何云裳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被老鹰按住的兔子,脚腕像是被拷在了一个镣铐里面被吊在半空,她忍不住抬眼去看秦王的脸色,只见他微微皱着眉,低着头,视线应是落在她裙下的脚腕上。
“大王,且轻些……”云裳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不只有一点儿怕疼,疼痛即将到来的紧张感也让她发慌。
秦王抬头,只见云裳枕在如缎一般铺开的乌发间,面生红晕,靠近发丝的皮肤生了细细的汗珠,眼圈也可怜兮兮的红着,像是被一双粗糙的手不知轻重的擦过几次,眼中莹莹不断的红泪似乎都带了一点其他的意味,她的领口还整整齐齐着,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足却被他捏在手里,连带着裙角也乱的不成样子。
这番情状倒似是真正发生了什么,或是正在发生什么。
美人那双似哭似泣含着春情的眼睛还追着他,秦王手紧了紧,云裳哎吆一声,她声音从来娇怜可爱。秦王听在耳中便想起了床底之间那一声声轻吟或是惊呼,一个人的声音总是相似的,尤其在紧张和兴奋的时候。
云裳不知道,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王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像是要将人淹没又似是要将人吞吃入腹,她小心的看着他,在人眼中愈发艳情昭昭。
秦王的大手微微一错力,骨头咔嚓一声,云裳咬着袖子没叫出声来,眼睛里却有两滴清泪落下,没入发鬓间,片刻后他轻声说:“好了。”
下一刻,云裳被人抱在怀里,她一只脚光着,半截小腿在春光里亮的像湖里的水,秦王身下像是埋了一个装着沸水的壶,烫得人发疼,云裳手撑着秦王的胸口,掌心下面的热度通过她的手心传到脸上,一片红意在胭脂下渐渐生出。
云裳软成水靠在秦王怀里,她慢慢的深深的呼气吐气,看着他如刀锋一般的眉眼唇角,觉得自己要化了。
远处,苏氏红着脸转过身,她一点一点的坐在地上,看大王为那女子脱去鞋袜看脚她心里惊愕万分,但是不知为何看秦王在此之后把云美人抱在怀里她面色红得厉害,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她心跳得要从胸膛扑出来,脑子里发空,如此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再从树后看过去,已经不见人了,只有几个宫女在低头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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