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就那么简单,重复过无数遍了。身为半梦魇、生来就是最高等级的魔术师的他,从没在任何人那里吃过瘪。
男人越是无视他,他越想越往深里探究,一定要找回场子才行。
更况且。
——还有那一幕啊。
非常可恶,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会有羞愤和耻辱翻涌。可同时,还有无法当做不存在,他自己,就算受了沉重打击也仍是不自禁地沉浸其中的“心动”。
是真的美啊。
把他压倒,慢慢地贴近,在睁大的眼中愈加清晰鲜明的面容。还有那在不断引诱他的气势,神秘,又激起了他心中潜伏着的征服欲。
所以,不管怎么说。
梅林再度打定了主意。
不在自己的主场掰回这一句,他绝对不会甘心。
*****
风不大,拂在脸上的力道恰到好处,许是因为有人帮他遮挡了的缘故。
阳光也被遮挡了,不过,仅有的那一些洒在身上,还是能带来让他浑身放松,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的温暖。
头枕在某个人的腿上,大大咧咧地躺着,还可以抬起一条腿,更是狂妄地往坐在一起的另一个人的身上搁。
“赶紧拿开。”
那个人眼皮也不抬,便如此冷淡地道:“无聊就跟恩奇都说话,不要打扰本王处理公务。”
“你是出来和我们一起晒太阳的,闲着没事还拿一堆石板出来做什么,累死你算了。”
埃迪很不客气地回他。
具体的时间就是这样。
因为天气很好,他突然心血来潮,不想让某个挚友成天缩在王宫里和看不完的石板一起发霉,便叫上恩奇都,他们联手把吉尔伽美什拖了出来。
让莫名贤明起来的乌鲁克之王散点霉气只是目的之一,埃迪早有打算。
恩奇都是他正在不懈追求的心上人,勉勉强强忽略掉金闪闪的挚友,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往追求中的心上人腿上一躺——
“啊,真是美呀。”
不仅是舒舒服服的滋味,还有他此时抬眼看到的角度,可称完美至极。
恩奇都和拿着块石板慢慢看的吉尔伽美什坐在一侧,正在专心致志地编花环。
目光微垂,他的头也垂下了一些,让躺在他腿间的埃迪更能清楚地看见,沐浴着淡淡阳光更显得圣洁美丽的面庞。
还未编起来的花枝垂了下来,只差一点就要碰到埃迪的鼻尖。
明明没被碰到,但他已经觉得有些痒了——说的是心尖儿。
于是,埃迪抬起手,想要趁他专注,悄悄摸一摸恩奇都的面颊。
“别闹。”
然后他就被阻止了。
恩奇都的目光再往下低了低,竟是反过来,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埃迪的头发。
“睡一会儿吗?等我做完再叫你。”
“唉。”埃迪叹气。
“算了算了,你们都忙着吧。”
他也是有事情可做的,比如,逗弄终于飞下来了的卢卡斯。
“卢卡斯,又从哪里顺来了这么多东西!笨蛋,你的尾巴毛已经不够我拔了啊!”
卢卡斯还是那副德行,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耀武扬威地落地,就在他旁边蹦跶。
埃迪作势要揍它,但手抬起来,晃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吉尔伽美什的石板还没有看完,金发的王嘴上嫌弃他,可还是任由他的腿搁在那儿。
恩奇都的花环还没有编完,埃迪看到他微微翘起了唇角,眉眼温柔,不知编着花环的时候,心里在想着谁。
卢卡斯也还在他的身边,嘎嘎叫着,用嘴叼起了他的一丝头发。
果然是被太阳晒得懒散了。
不想动,真是不想动啊。
似乎没过多久,他的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金色的瞳孔深处冰雪消融,温柔得不像是他能够露出的眼神。
然而,他确实就是这么高兴……
……
等等。
……
埃迪温和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
咚。
咚。
咚。
似是有这般繁杂的声响在耳边敲起。
他忽然间睁大双眼,舒舒服服枕着的恩奇都就是在这时候将他放下,不留下任何话,便带着他没编完的花环离开了。
然后,卢卡斯蹭了蹭他的手,飞走了。
最后,吉尔伽美什站了起来。
在离开之前,他似乎偏头看了他一眼,赤色也掩不住眼中的晦暗。
就这么一会儿。
他们都走了。
被独自留下的埃迪躺在铺满绿草的土地上,愣愣地望着阳光还那么明媚的蓝天。
慢慢,慢慢。
“……”
他默不作声地抬起了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继续躺了下去。
……
……
沉寂。
忽然之间,未被胳膊遮挡住的半张脸上,竟是慢慢地变得僵硬。
原本只是沉寂的气氛,就在陡然间起身的刹那,凝结起了凌冽的寒意。
猝不及防——
埃迪似是只是扬手一抓,就从无人的空间中,抓出了一个不属于此间的人影。
他的眼神也就在这一刻,骤然如狂卷的暴风雪,冰冷刺骨,又透露出无尽的杀机。
那个人被他掐住脖子,硬生生地拖到自己眼前。
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余地,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地陷入暴怒的漩涡,甚至想要把这只擅自闯入自己梦境的梦魇撕碎。
……不,“甚至”都能去掉了。
被死死掐住脖子,已然无法呼吸的梦魇如此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只要还能从人的精神世界获取能量,梦魇便能够得到永久的生命。
唯有一种方法,能够杀死他。
也就是,在被无声无息干涉的梦境之中,抓住藏在梦里的梦魇的本体。
梦魇的本体是脆弱的,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梅林惨白的脸上浮起了异样的血红,那是窒息带来的死亡的色彩。
他也死死地抓住男人扼制在自己脖颈间的手,即使无力抵抗,也要竭尽全力睁开眼,直视男人震怒之下更显耀眼的双目。
在这么危险的时刻,他还有闲心去观察……
会死的。
如果这个男人想要杀掉他,他会死。
梅林在沐浴于让全身血液凝固的席卷杀意中的某个瞬间,竟然还想着:
——啊……啊呀,该说侥幸吗……这个家伙,又似乎……
想杀掉他,因为他触到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的禁地。
然而,在抽干理智的愤怒与疯狂之中,他……又在忍耐。
强行地忍耐。
梅林看到,男人的双眼通红,脸上也涨红一片。扼住脖子的那只手臂。紧绷到极点的肌肉也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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