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坛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那声音嘶哑而疯狂,比之鬼王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白目光极冷。
笑声消尽,她眸中映着玄火坛在热气中模糊的轮廓,白衣轻动,向前走去。
不过是片刻后,玄火坛的大门已然就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门悄无声息的在面前打开,又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湮没了一切,没有火,更没有印象中的法阵凶神。四周无比安静,却有一种神秘而绝望的气息,滚滚将她死死围住。
除此之外,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小白眼中的警惕越来越深,就在她思考着是否要继续探究时,玄火坛正中,突然凭空徐徐升起一团火焰来。
小白微怔,衣袖里白色的柔光微微亮起,脚步慢慢向后退去。
火焰噼啪作响,诡谲难明,火光中,勾画出一张人脸的模样,一笔一画,愈加清晰,小白愕然注视着,心头大震。
云易岚!
玄火坛中火如闪电划过,一声惊雷,狠狠劈下,如在耳边。
猖狂的笑声骤然响起,不可一世!
小白已知事不可为,紧咬牙关,抽身而起,瞬间向后飘去。
愤怒的火焰疯狂的从黑暗里倾泻而出,轰然爆发。云易岚一张脸扭曲之极,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像野兽一般张开嘴,仰天长啸一声,大地震颤!
小白刹那便被大火拦截了去路,她眼中寒芒四射,怎肯束手就缚,尖啸一声,冲天而起,反身化作白色锐芒,间不容发刺了出去,通红的火焰深处,留下一道华光。
玄火坛外,南疆苍穹,乌云渐渐汇聚,电闪雷鸣,炸响于一方土地。
天外像突然燃起了一把大火,乌云缝隙间通红一片,望之可怖!
*
张小凡离开了青云,一路向南疆飞去,没有丝毫停滞。
天空这几日十分阴沉,越往南乌云堆积的越厚,这天气也略微有些反常,十分闷热,一些小镇屋舍,可能因为天干物燥着起了大火,风助火势,很快就吞没了那些房子,起初他倒也没太在意,然而慢慢的,他行在空中看得分明,从北向南的一路上,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甚至于,他已见过一日之内,半个镇子都被大火吞噬干净的情形。
张小凡心中凛然,察觉出其中异样。
这日,天空难得飘起雨来,他在离南疆边界最近的小镇落了下来,入目不远的地方是辽阔群山,近处是中土南疆风格交杂的屋舍建筑。
他脚步顿了一顿,皱眉思索一刻,沿着街巷向前走。
一声惊雷,在天穹炸裂,闪电夺目的纹路如同苍天的伤疤,横亘在云层之上,像欲将青天开肠破肚一般。
街上的人生怕这雨一会下得大了,前行的脚步也快了一些。
忽然,道路之中,一群人惊讶的叫了一声,望着天空,议论纷纷,道:“快看天上!”
张小凡一怔,也向他们所指的地方看去。
天空浓云密布,整块天幕就像要坠下来一样,但在南疆上空,似乎是焚香谷的方向,那片天却意外得少了一块,就像被烈火烧漏的洞,睁着一只枯槁的眼,注视着人间,而那只眼眸通红,仿佛就要滴出血来。
那红似淋漓的鲜血,绝望而疯狂!
霎那间,张小凡全身一震,看着那奇诡的景象,右臂某处像受了刺激般,弥漫上来一股奇烫的火焰,如涨起的潮水,向全身蔓延,争先恐后的欲将他拉入深渊,溺入滚烫的岩浆。这感觉猝不及防,张小凡身子一颤,闭目调息,凝住心神,左手将右臂的玄火鉴拽了下来。
随着这一简简单单的动作,汹涌的热浪轰然退却,再无声息,快得让他觉得如同梦魇,但那感觉实在太过真实。
张小凡眉头皱紧,闭上眼回想着刚才那瞬间,陌生而熟悉的触感,那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绝非隔岸观火。
他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
清光乍起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南疆祭坛,半山腰的平台处,已燃起了昏暗的烛火。
苗族的大巫师负手而立,默默遥望着远方苍穹,他的一双眸子或明或暗,淡而沉静的光芒在眼中闪了闪,其中多少含义,不为人所知。
苗族族长图麻骨正沿着山上的小路,缓步走上来,山风吹动他灰白的头发,有些许苍凉味道,尤其是在这南疆蛮荒之地。
乌云以南疆为中心四散开来,厚重之色似将天空压低了不少,沉甸甸的缀在众人头顶,这样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太舒服。图麻骨走上平台,山下是苗族族人的寨子,偶有一两点烛火的微光,从窗子里透出来。
“今日有些反常。”图麻骨沉吟,收回目光,看着大巫师挺直的背影,道。
大巫师点了点头,神情却没有什么焦急之感,淡淡道:“确实有异状。”
图麻骨皱眉,嘴唇动了动,他想了许多时候,才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曾听你说过犬神示警一事,这几日我反复思量,总觉得心神不宁。”
大巫师看了他一眼,目光深处微动。
多年以来,犬神显示异象绝不是子虚乌有,而关键处更关乎苗族命数,当年兽神出世,前任大巫师陨落他乡,都是千百年苗族难逢的劫难,图麻骨和大巫师心如明镜,对犬神预言不敢懈怠轻慢,如今这异象分明,只是看大巫师的样子并未过分担忧,图麻骨心中犹豫,也想问个清楚。
大巫师闻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远眺天外,乌云翻滚而来,携着闪电与奔雷,那光亮一道一道撕开云朵,照亮南疆贫瘠的土地,他的眼中也现出苍凉之色,抿唇不语。
图麻骨皱紧眉头。
天空闪电的缝隙里,一只红眼鹰正拍打着翅膀,迅疾的掠过众人头顶,向焚香谷飞去,落下的雨滴打在它的羽毛上,而它依然在逆风前行。
“这几日寨子里来了很多焚香谷的人。”图麻骨眼中微动,道。
大巫师微一皱眉,缓缓问道:“可知他们来做什么?”
图麻骨摇头,南疆各族与焚香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打交道也未曾深入,显然这次与以往并无不同。
大巫师微微叹息,眼中神情复杂,半晌,他却是淡淡问道:“你觉得焚香谷如何?”
图麻骨一怔,未曾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想了想,他才道:“焚香谷多少也与咱们当年的黑巫一族有些关系吧。”
大巫师面色淡然,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若说关联,怕是因为玄火鉴吧。”
图麻骨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事实,也不需要否认,焚香谷如何得到玄火鉴,南疆中人其实并不知晓,或许只是当年因缘巧合罢了,而焚香谷拿到玄火鉴也没有深入中土建派的意思,这些年,焚香谷这个南疆门户做得还算说得过去,南疆偏远也需要通过它沟通中土,两者一来一往,相安无事,不过若说亲近,却是算不上的。
图麻骨不知大巫师是何意思,暗自猜测,而后疑道:“犬神预言是有关玄火鉴的,难道与焚香谷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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