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般走了一些时候,前方依旧一片漆黑,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吕顺示意李洵先停下来,两人注视着前方,手边光芒更胜,吕顺目光沉静,高喊一声:“云师兄可在此么,师弟吕顺恭请云师兄出关主事”
更久的是沉默,蓦地,一声嘶吼从玄火坛深处传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随即响起,只听他道:“恭请?吕师弟好心思。”
两人听闻都是一怔,仔细辨认之下,方才确定这是云易岚的声音,只是比起人的声音,更像是野兽在吼叫,全不像从前那般沉静从容。
李洵心中更是百般滋味,担心又多了一分,料想到此时云易岚的身体状况,最初的侥幸之心几近全无。
吕顺按下心中的担忧和怀疑,继续道:“此时打扰师兄清修,实是无奈之举,只因谷中怪事不断大事频出,师弟与李师侄不好妄加决断,特请师兄出关主持谷中要务。”
前方隐没于黑暗中的云易岚“嘿嘿”笑了两声,笑声怪异,让两人心中一惊。
☆、劫难
李洵担忧更盛,张口叫了一声“师父”,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
云易岚笑声凄厉,道:“你们还不滚出去,要留在这拜祭凶神么?”
两人面面相觑,吃惊不小,李洵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云易岚又怪笑数声,仿佛今日在此地见到两人就是天大的笑话,他哑着嗓子道:“何苦惺惺做戏,不是心心念念想看我死么。”
吕顺初听此话,如堕云里雾中,立刻道:“师兄这是什么话?师弟眼下前来此地只为寻师兄出关,并无其他。”却只听前方云易岚狂笑不止。
吕顺一怒,心中暗自道:“真是疯了。”然而他毕竟身为前辈,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小辈面前与谷主争论,只得耐下性子劝导,他刚要开口,就被云易岚打断,道:“我在这里潜心闭关,却总有人来扰我清净,当真是不要命了!”话到最后所含戾气愈重,实在是匪夷所思。
吕顺一皱眉,不再言语。只是李洵怎肯放弃,迈上一步,无论如何都要一劝,却被站在身旁的吕顺一手拦住,道:“不可。”
李洵脚步一顿,怔在原地。
吕顺随后低声道:“此处阴森诡异,云谷主恐怕有恙,不如先行离开再想对策,以防事情有变伤及谷中众弟子。”
李洵心中着实无奈,只得道:“眼下只能如此,一切就仰仗吕师叔了。”
吕顺点头允诺,脸色却阴沉下去,又道:“不过,只怕你我二人出这玄火坛要费些工夫的。”
李洵心头一寒,沉默不语。
吕顺叹了口气,然后向玄火坛深处高声道:“师兄若无要紧事,还是早些出谷的好,以安众人之心。我二人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师兄见谅。师兄若无其他事吩咐,我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前方一片寂静,毫无应答之声,吕顺便向李洵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行了一礼向后退去。
黑色的阴霾向更深处聚拢,两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以极慢的速度后退,生怕惊扰了那位行踪诡秘的云谷主。二人直走到玄火坛边才松了一口气。
这退后的一路还算顺利,直至离开玄火坛,云易岚似乎也没有意思阻拦两人,李洵和吕顺对望一刻,半晌无言。
走出玄火坛,吕顺余光望了身后一眼,皱眉道:“李师侄,你看,眼下我们……”吕顺停顿一下继续道,“是否应告知众弟子谷主的情况?”
李洵此时早已被冷汗湿透全身,听到吕顺之言,心中更是迷惘,怔怔无语立在原地,一时想到与云易岚多年师徒情意谆谆教导,如今师父状况显然十分不妙,一时又担心谷中再生巨变害了众人,天火之难何等可怕,遍观南疆,竟是无人能够化解。
一来二去,他难下决断,而摆在眼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是求助于谷外,第二条路乃是与云易岚详谈以求补救。
天火起于焚香谷,云易岚怕是脱不了干系,方才一探,情况果然不好,也许正和他的猜想完全一致。
只是若任由云易岚这样疯癫下去,不加以阻止,这几乎等同于带领谷中众弟子一起出叛正道,这是万万行不得的。可就算李洵心如明镜,知晓事理,让他联合外人一起对付自己师父,实在有违孝道,天理可容情理难容,而此事若放在有心人眼中恐怕又会多些其它意思。
李洵想到此处心悸不已,实不敢再深想,他对吕顺颔首道:“今日有劳吕师叔了,此事,此事……师侄不敢妄自决断,不如聚集各位长老,一起商议吧。”
吕顺听后,便叹道:“此法也可行,若要商议就定在明日吧,事不宜迟。”
李洵点头称是,眼中却一片晦暗,显然心里极其不好受,吕顺看在眼里不由深深叹息,却也不愿再说些什么,招呼过后就离开了,看着吕顺的背影,李洵心中更觉迷茫,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慢慢转身向玄火坛看去,奇怪的是,这回他的眼底竟溢出一丝光芒,灼亮而热烈。
云月朦胧,晚风正抚。一切的因果却在黑暗中早早酝酿。
不知又过了多久,吕顺站于殿上,神色较之方才已好了许多,看他的模样,像是正在等候什么人,只是这三更半夜的,却又能等来什么?
吕顺默然望向天边出了神,此时的焚香谷顶天穹颜色奇诡,令人心生寒意。就在他出神凝望的片刻,杂乱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声音不急不缓,正是向他而来,吕顺略略平复心境,回过身来。
来人多为上了年岁的老者,或白发长须,或黑发长眉,均敌不过岁月,垂垂老矣。
吕顺一眼望过去,心中更增感慨。焚香谷中很少有机会齐聚众人,今日众师兄弟破例聚集实属无奈。在来此的长老中恐怕无人能猜到今日商议的是何事情,众人中多有面面相觑者。
这时,吕顺身边一位白发老者算是代表众人开口问道:“吕师兄此时召集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另一位灰袍长老却是在一旁抚须笑了一声,接口道:“我众师兄弟皆是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之人,平日也不问俗事,吕师兄怎的想起我们来了?”
吕顺闻言一笑,脸色却自始至终未有好过,那位长老生性豪爽率直,却并非迟钝之人,一见吕顺如此面色,便立即将笑容收敛,嘴上问道:“吕师兄如此急于召集门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吕顺沉声道:“不错,却有一件大事与众位师弟商议。”
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惊,焚香谷最近确实是出了不少事,那长老沉吟,道:“是天火一事吗?”
吕顺又叹了一口气,神情肃然,点头道:“众位师弟也清楚这几日谷内的状况,眼下急召各位,就是有关这件事的。”
众人面上都是微变,任谁此刻也不敢妄加猜测,殿中安静了下来,在一片静默中,吕顺沉声言道:“南疆怪异之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事关玄火坛,我焚香谷责无旁贷。方才我与李洵师侄紧急之下,前往玄火坛查看,发现里面确实有些不对,我二人反复思量,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向众焚香谷弟子告知玄火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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