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住焚香谷地位,当要,兵行险招了!云易岚心中一紧,目光似又寒了几分。
巫妖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道:“你心中应比我清楚,若是这么做,便是当真要丢下这正道的牌面了。”
云易岚一顿,大笑摇头,却是说道:“先生此言差异,待到大业一成,正道又有何干系?”
巫妖登时怔住,沉默许久,当年一错,就错了千年,只是这世间之人,从来都是贪婪的,错与对,又该如何判别?
巫妖慢慢转过身,云易岚看向他,两道目光无声碰撞,巫妖最后一次问道:“你这么做,当真不后悔么?”
云易岚冷哼一声,语气之坚定未尝有之,道:“此乃大计,为我焚香谷百年基业,冒险又如何?”
巫妖听罢,缓缓闭目,终于点了点头,淡淡道:“好,我便是帮你这一次。”
云易岚蓦地怔了片刻,随即长啸一声,仰天大笑。
笑声那般嗔狂,充斥着整个玄火坛,回荡不散,犹若已是大业将成,凶神复苏,一片焦黑的深处,仿佛竟能看到赤焰兽那双火般的眼眸,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带着毁灭世间的疯狂!
笑声过后,云易岚目光中冷芒闪烁,已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看着身旁的巫妖,目光冷冽,道:“那么先生对此阵可有把握?”
巫妖沉默,并未急于回答,他打量着眼前古阵,竟是反问道:“谷主意欲何为?”
云易岚眉头一皱,眼中有异样之色,道:“自然是恢复法阵,先生如此问法,是否还有疑惑未解?”
巫妖点了点头,又道:“谷主所谓的血炼之法,从何而来?”
云易岚正要回答,忽然又是一顿,半晌,突然长啸一声道:“先生可是要寻这血炼之源?”
巫妖道:“不错,可不知谷主……”
云易岚摆了摆手,却道:“嘿嘿,城已堆骨,何处寻尸。”
此话一出,巫妖登时寒气直冒,无言相对,望向云易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讽刺。
而云易岚何等阅历眼光,自然把巫妖神色看在眼中,也懒得计较,又道:“此事有劳先生了。”
巫妖站在原地片刻,转身离开了玄火坛,云易岚看着他的背影,静静浮现出一丝冷笑,而后,又一次深深凝望玄火阵阵图,目光深邃而狂热,仿佛就要燃烧。
南疆幽寂的月光,不知怎的,竟有些寒意从风中丝丝渗了出来。
*
夜风轻轻吹拂着脸庞,那几分沧桑,竟是深刻于容颜之上的。
月色轻柔的洒在他的身上,如一双情人的眼眸,这般注视着尘世。
说来,张小凡到南疆的次数之多,当真是可用数不胜数来形容,便是焚香谷内,也是轻车熟路,更何况此时他的道行应算是世间仅有,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极难让人发现,张小凡自是不必担心被人盯上。
现下,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便是云易岚与巫妖的行踪。
张小凡一路跟踪那两人来到了焚香谷,却见云易岚与巫妖径直入了玄火坛,张小凡眉头皱了起来。
此次张小凡之所以插手探寻,原因之一便是他手中握有玄火鉴,若只是焚香谷要将其找寻回去,张小凡大可不放在心上,然而其中因由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这繁多疑惑,皆是来自巫妖身上。
究竟巫妖是何许人也,张小凡最多只能由此人术法揣测至其来历,必然与南疆有关。但为何焚香谷千方百计要找他,便不是张小凡可以轻易知道的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焚香谷私下里,瞒着正道其他门派,究竟在做什么。几番思索,张小凡却是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心中多少有些愕然排斥,当年他还是鬼王宗副宗主鬼厉时,在玄火坛中偶然听到的那件连他都下意识厌恶的事情,再观眼下焚香谷的所作所为,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话虽如此,倒也不急于一时。张小凡停在离焚香谷不远的一座山头上,几番思量,目中精光如电,沉默着望向那片红云笼罩下的山谷,脚下却是没有再动了,看似并无立刻查探的意思。
夜静无人。
晚风掠过,在他身边循环往复,久久不停。
☆、错愕
南疆边缘一座小小的山头上,张小凡身形隐藏在一片树林阴影中,面前是依旧神秘的红色火焰般的山谷。自跟随云易岚、巫妖两人来到焚香谷,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时候了。他站里在一片阴影里,几乎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树荫斑驳映在地面上,连同他的影子,一并变得恍惚模棱。
张小凡就在这片灰暗里默默闭目,深深吐息。
宁静无他,直至夜色渐渐消散,日月更迭的时分,繁星隐退,日头将生。
晨曦鸟鸣皆不在耳中,一丝风声隐约尖锐,穿透了宁静。
他心中微动,随之霍然睁开了双目!
抬眼望去,天际仿佛极遥远划过一道灰蒙蒙的暗光,速度极快,若是不仔细看,决然是注意不到的。
张小凡眼底幽光一闪,看着那道影子消失在层层云雾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冷哼一声,身形微动,形同鬼魅一样向山下飘去。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轻松地飘进了那座神秘的大殿。
*
同样是在遥远的南方,崇山峻岭之间,绵延起伏的山脉之中,有那么一截从中断开。从前高耸的山峰不知为何塌陷为一个巨洞,方圆数丈更是寸草不生,鸟兽绝迹。
光阴随着日月,随着风雨霜雪,流过这一处诡异的绝地。隐隐的血腥气从洞里透了出来,像是成年累月根深蒂固一样的气息,似是这地底下当真存在幽冥血河,慢慢漂泊,不为人知。
这里自从数月前就再无人来过,稍或有好奇地平凡人想来一探究竟,都被血红色扭曲光影惊地不敢靠近。甚至有人说,夜半之时,山野中鬼哭阴啸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一声一声清晰无比,极像是人的哀嚎惨叫,凄厉怨怼。
狐岐山,这是它往日的名字。而如今,多少过往,都添埋在这血光之中,消失无痕了。
青天下,风依旧吹着,夹杂着阵阵袭面的血腥热气,朦胧间,一个身影似若隐若现,伫立许久,犹如亘古的美丽,悠游流传。天外,几朵云被血色热气悄悄熏托着,化为缕缕不经意的白雾,散去了。
小白站在数丈外,默视那巨洞良久,似是有所发觉,她眉间沉重,终于抬步转身离去,却并未飞身御空,而是抬脚向树林中走去。
安静,是如同死去一般的寂静。
小白一步一步往前小心地走着,伸手拂过面前横亘的一根粗枝,枝条咔嚓一声在白皙的手掌中瞬间化作粉末,不知怎的,她低头看着这些粉末,忽然蹙起两道秀眉,轻轻弯下腰,果然是有些地方不对劲么……
地上,树上,仿佛是被一个力量极大,但形体很小的什么东西撞击过,一道一道的伤痕,不自然的扭曲在枝干上,像是因束缚而挣扎过。小白有些奇怪,似乎就连她千年的道行,也是一时解释不透的。但眼下更值得关注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她无意间看到的,远方的,一道微弱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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