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君,请指教。”
这样一句类似挑衅的话语过后,他却不再去看卖药郎怎么反应,转而看向了满脸懵逼的傅小昨。
“妖怪傅小昨——”
叫了她一声,花开院秀元朝树枝上的她张开手臂,带着某种莫名的蛊惑之意:“现在,推开你家药郎先生,跳进我怀里来吧。”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整方空间似乎陷入了彻底的静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连四周漫天飘然的樱花瓣,都似乎为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慑,停止在了半空中。
傅小昨:“……”
颇有些不知所措地跟树下的花开院秀元对视着,这么三秒钟后,她便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那从始至终笑盈盈的目光里,没来由地浮起几分讶然的意味,似乎发现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一般。
忍不住心里没底发怂的感觉,傅小昨不安地转眸,看向身旁的卖药郎,却见对方原本盯着树下身影的眸光,此时也改为看着自己,正满眼幽深的意味不明。
……exm?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刚刚好像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然后突然就不打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一起看着她不说话?
在两位大佬如此无声的注视下,她颇感压力山大,当即偷偷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发了一个音节:
“……咦?”
就在她出言发声之后,下一秒钟,四周隐隐的剑拔弩张气氛,仿若错觉般一瞬间内散退逝去。漫天粉色的樱花瓣,也重新携着细微的清风,朝地上飘落而下。
“嗯……想不到,真是调皮。”
花开院秀元叹息着收回双手,微微沉吟地看着她,双眸轻眯低笑道:“也十分可爱。”
说着,他同先前那样随意挥了下手指,之前那头消失无影的墨纹白虎,突然又凭空出现在了他身旁。
“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药郎君,切磋之事,只好待及往后有暇再行。”
他骑坐上白虎背脊,微笑着朝他们颔首示意:“不再煞风景打扰两位,在下这便先行告辞了。”
言毕,他用扇柄轻扣了下白虎的脑袋。白虎似乎是从这一动作中受到了什么指令,跑动起来,几番连纵跳跃过后,很快便带着他一起,在这片樱花林中没了踪影。
——
傅小昨傻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整个妖反应无能。
——大佬的世界果然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刚才这一堆言行combo到底是什么操作?
满头雾水之下,她只好重新转向卖药郎求解:“药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卖药郎静静看着她不说话,目光神色中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她有些心里发虚。
半晌过后,他才终于沉沉发了声:“阴阳师的言灵术中,妖怪的名字即可用作咒言,驱使其听令而行。”
傅小昨听得半知不解,但大概还是理解到,以这个逻辑,之前花开院秀元的那句话,就是以她的名字为咒,对她下的命令?
但实际结果是,她并没有如其所令做出相应的行为,再考虑到对方先前对卖药郎的话语……她如此猜测道:“那么刚才,药郎先生你是帮我挡住了他的咒术?”
卖药郎微微摇了摇头:“我的确做了尝试。但花开院秀元,是近数百年来天赋灵力最为强大的阴.阳师,由他亲自下的言灵术,即使当真会被我挡住,也不至于如此轻松才是。”
傅小昨怔了怔:“那为什么——”
“真正的情况是,他的术法没有对你产生作用。”卖药郎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傅小昨',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傅小昨张了张嘴,颇觉荒谬而下意识地就想矢口反驳:“我怎么会不叫——”
说到一半,她又突然想到什么,整个妖瞬时愣住,张着嘴呆在了那儿,神情中随即显出恍然大悟的意味。
——她怎么会不叫傅小昨呢?她当然叫傅小昨了……可问题是,这具身体不叫“傅小昨”!
——这尼玛该怎么跟他解释啊???
——他该不会以为她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骗他吧……话说这有什么好骗的?可问题是从刚才的话听来,妖怪对于名字好像的确是很看重的样子……
傅小昨思绪混乱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绞尽脑汁地想了老半天该怎么掰,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吭哧吭哧挤话道:
“我本来真的是叫傅小昨的……这是我还是人类时候的名字,后来变成妖怪才又有了另外的名字……但我还是一直习惯用原来的而已……”
卖药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复又轻声道:“你叫什么。”
她差点下意识地又想说“傅小昨”,扁了扁嘴,小声回答:“……座敷。”
卖药郎伸手到她面前:“写。”
莫名觉得自己理亏的傅小昨,乖乖伸手在他手掌上比划起来。
——座、座、座……
——等等。
——座fu的fu该怎么写来着?
傅小昨双眼放空地顿在了那儿。
——震惊!某r卡妖怪竟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没文化是真的很可怕!
停顿了半晌,面对卖药郎沉静无声的目光,傅小昨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涨红起来。
她努力逞强嘴硬,尽可能尝试着挽尊道:“就、就是'敷药'的那个'敷'!我、我只是突然想不起来了而已……”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尾音处的音量几乎细不可闻。
——这一天之内,傅小昨第无数次想要钻到地里去。
卖药郎看着她微微沉默,似是轻轻叹了一声气,而后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牵起她的手指,一笔一划地,慢慢写在自己手掌心里。
——座、敷。
——座、敷。
——座、敷。
……
写了一遍又一遍,那股微凉的药香近在咫尺地萦在鼻间,傅小昨被牵着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讷讷小声地嘟囔:“好了……够了……我记住了。”
卖药郎就停住了指间的动作,但牵着她的手却没有随之松开。
就着这样的姿势,那双低垂着的睫羽微微撩起,其后眸光定定看住她,出口话音又低又沉,缓缓叫了她一声:
“座敷。”
“……”
——太奇怪了。
第一次被人喊这个名字,傅小昨却在瞬间里觉得,胸口的血液都无端鼓噪起来,好像果真受到了什么以名字为咒言的术法一样,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只能瓮声瓮气地答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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