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转身,就对上了迹部的视线——对方似乎在旁观观望了有一会了,海蓝色的眼眸幽深不见底,却又让人觉得暗潮涌动。
随后,身后传来了有人落水的声音。
“——那个时候啊,”绘里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总觉得,你看我的表情就像是法官看犯人一样。”
少年的背脊僵硬了一瞬间,又听见她说。
“人不是我推下去的。”
※、第33章 宴会(五)
没等迹部做出什么反应,女生自己先奇怪地“欸?”了一声,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被她揉的乱七八糟,她略带困惑地放下毛巾,“我干嘛跟你说这个……”
有眼睛就能看出不是她动的手啊!
但是当时对上迹部景吾的视线,她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这句话,像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一样,只要他问出来,自己的答案就会脱口而出。
……虽然迹部没有问,自己也还是说了。
绘里以为迹部多少也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只是简单地“恩”了一声,缓慢说道,“我没有怀疑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包含了其他意味,但是想要深究却没有头绪,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看着迹部从门口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少年背抵着墙壁,仰着头,走廊的灯光有些晃眼,他盯了一会,想起了别的事情来。
绘里刚刚来到东京、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的……当然,也不是跟他订婚时那种状态。她那个时候仿佛穿上了冰冷的铠甲,整天独来独往,六亲不认,每个想要凑上去的人,都有被冰锥冻伤、划开伤口的风险。
她跟藤田发生争执的时候,迹部也在场,那次落水怎么看怎么蹊跷,但是两个女生都没有解释什么,大家就默认了是岸上的绘里把人推下去,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在所有人都因为落水变故兵荒马乱的时候,迹部景吾的视线却落在了另一个当事人身上,她注意到有人看她,在一片乱七八糟的环境里,敏锐地找到了对方。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直接质疑出来,但是他没有。
——说到底,不管真相如何,他跟北川绘里并不熟悉,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几面。
她注视了少年一会,很快被闻讯赶来的父母带去跟人道歉,迹部景吾皱眉看着她漫不经心的侧脸,几乎在脸上写满了‘关我什么事’的字样,但大家只觉得是她不知悔改。
很奇怪,分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却在回想时能够立刻记起女生当时的模样、以及挂在唇边冷峻的笑意。
明明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明明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她。
而在这么多不相信她的人中间,她只回应了迹部的视线。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个时候只是巧合而已……又或者,是自己擅自篡改了记忆。
原来,她也记得么。
因为长时间注视着灯光,视线一瞬间有些模糊。
门锁响动,女生从里面推开门,已经换好了衣服,还带着湿气的头发落在脸颊两边,她毫无心理准备看见少年的身影,愣了一下,“……迹部?”
“恩。”迹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站在人家门口有什么奇怪,应了一声。
既然他表现的那么自然,绘里……绘里也无话可说了。
她捋了捋头发,边走边说,“恩……我得去找光和馨帮我做个造型。”
她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身后毫无动静,绘里停下脚步,发现迹部景吾还站在原地,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你不回去吗?”
迹部注视了她一会,才走到她的身边。
一路无话。
回到宴客厅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迹部看了室内的情形一眼,停下了脚步。
“今天是你生日。”
“……”绘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谢谢提醒,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他像是被逗笑了,但绘里回头望去时,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挑着眉理所当然地问,“你不问我要礼物吗?”
“……哈?”绘里觉得这个人简直神奇到一定的地步,几次宣称‘我们不熟’的人不也是他吗?!
她对迹部的礼物一点奢望都没有。
可是后者居然真的有准备,随手丢了一份连包装都没有的礼物给她——从简陋的程度看来,实在、非常、极其不符合他的大爷做派。
绘里堪堪接住,接着室内透漏的光线看了一眼,“平安符?”
“恩,”迹部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个礼物的用意,“别再摔坏脑子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绘里摆了摆手说,“你这么说,好像是在关心我一样,而且……”
迹部飞快地打断了她,为了摆脱‘关心’的嫌疑,眉宇间染上了不耐烦的意味,他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何况你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好。”
绘里被噎了一下。
“你在害羞什么啊……”这种程度的说辞,显然不能对绘里造成什么影响,她无视掉对方越来越恼怒的视线,笑了起来,“只是觉得很奇怪啊。”
她说,“我今天关于你的每一个想法都猜错了呢。”
迹部景吾看着她,似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还以为,”女生握着平安符,垂眸看了一眼,潋滟的水光在里面流转,无端生出一丝温柔的错觉,“……你会送我玫瑰的啊。”
蓦然地,少年的瞳孔紧缩,如同潮水卷席了海滩般,那双眼眸里泛起激烈的、汹涌的、无法自己控制的情绪。
【明明都是很小的事情,但是每一次回忆,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他甚至能够想起当时空气中甜腻的巧克力香气,从餐厅的落地窗朝外望去,街道上全都是牵着手出行的情侣。
那天是情人节。
就算自己再不情愿,但由于最近拥有了一个未婚妻的原因,情人节这种对迹部来说黏糊糊的节日肯定是要过的——反正母亲已经准备好了。
礼物是他随手买的,绘里打开时,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停留。
迹部心想,什么啊,导购打出的‘最受女生欢迎’这种听上去很唬人名头……果然不能相信。
就在他思考奸商与资本的关系时,对面的女生突然开口说,“景吾。”
周围都没有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亲密的称呼本大爷,少年带着微妙的不爽“恩”了一声。
“其实我以为,”她低头把胡萝卜挑出盘子里,漫不经心地说,“你刚刚会随便在花园里摘朵花给我。”
“哈?”迹部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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