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对视一会儿,膝丸低声道:“地上凉。”
随后这个沉稳的付丧神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长长的华丽裙摆层层拖曳在地上,随着付丧神的脚步滑过光洁的地面,两侧的刀剑们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走过的人,只有髭切歪着头,感慨般软绵绵地叹气:“弟弟丸真是体贴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真井看着膝丸抱着衣着繁复的审神者来到她面前,要将她放下来时,一振江雪左文字上前来,手里是他脱下的宽大袈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将自己的衣物铺在地上,然后沉默着退下。
那双白皙的脚终于落在了地面,真井这才见识到什么叫万千宠爱,什么叫甚至不允许心爱之人履足尘埃的宠爱。
而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美貌的冲击,而且……这个姐姐有点高啊……她屏住呼吸,在满场付丧神犀利的目光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手环抱住了这个人。
入手的躯体不像眼见的那么丰润,隔着层层衣物,她甚至能感觉到下面身体有点硌手的骨骼,真井的眼睛堪堪到她的肩膀,鼻间极其好闻的浓郁的熏香气息,还有一丝陌生的她说不出来的味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呢?
明明眼前的人被付丧神们珍之重之地宠爱着,像是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连地面都不舍得让她踩,衣着华贵精致,熏香也是明显的极品,但是,为什么过着这样的生活,你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真井作为审神者的资历并不高,能够破格被时政录用还委以这样调查本丸的重任,完全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
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和接触的人产生共感。
只能感受到一部分的情绪,但就是这一部分,让她好像沉溺进了汪洋大海,铺天盖地涌来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沉郁的悲伤如影随形。
你……你遇到了什么呢?怎样的经历,会让你这样痛苦?
真井颤抖着手放开她,尽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谢谢姐姐呀,我这就回去锻刀去,如果锻出了四花就请姐姐吃饭!”
沉默的美人依旧沉默,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身边一直侍立着的膝丸抱起,送回了主座。
而上首的三日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姬君此次前来,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真井忽然打了个激灵,虽然这振三日月表现的和其他的三日月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就是从中感受出了一股不协调感。
“啊……其实……还有一些问题想要私下询问审神者和付丧神们……其实是跟我的绩效考核有关……”她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不好意思而再次红了脸。
三日月和“椿纱”同时开了口。
“好。”
“到此为止吧。”
截然相反的答案让真井的眉头一动。
三日月保持着那个惑人的微笑,伸手轻轻扶住身边的审神者,好像就是要服侍她坐下,凑近的脸庞上却是截然相反的森冷寒意,极轻的低语响在审神者耳畔。
“您想干什么呢?急着让她走是吗,可是这个小姑娘好像不领您的情呢……”
含着新月的眼眸浩瀚如深海,他贪婪地凝视面前这张脸,心底是翻涌的愤怒与绝望。
这是他的主君,他初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允诺要陪伴他的人,却那样残忍地离开了他。
要不是鹤丸远征时意外遇见重伤的他将他带回来,三日月还沉溺在那个永恒的噩梦里挣脱不出。
我尊敬的,爱慕的,一心仰望的殿下啊……
我们臣服于您,而相对的,您为我们所有,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吗?
而脱口而出反对话语的源重光则沉默了,他在脱离平安时代后身上的伤就没好,无法动用大量的灵力,因此被鹤丸国永带到这里后想尽了办法也逃脱不了。而三日月也太过熟悉他,上次见面还是个小豆丁,转眼就成了个心机深沉的家伙,平时不言不语的,想要瞒着他做什么,真是比登天还难。
“没有,我是说,让切国带他们去休息吧,问问题什么的,你们可以随意。”
他的话有些匆忙,想让这个无辜的女孩快点离开是不行了,至少挑一个危险性低一点的付丧神陪伴吧。
披着白色被单的山姥切国广站起来,一只手拉紧自己的被单,低头看了真井一眼,含混道:“跟我来。”
真井又看了主座一眼,跟在身高腿长的山姥切身后出去了,在重重幛子门合上的刹那,衣着繁复端庄的审神者就被身边不知何时走上来的髭切狠狠按倒在席子上。
“您刚刚和她说了什么呢?”
铂金发色的付丧神笑容甜蜜极了,嗓音也是软乎乎的好像糖一样,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但是源重光清楚地知道这美丽俊秀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冷酷的心,和一向笑吟吟不动声色的三日月相比,这振笑容绵软的太刀有着绝不逊色于他的城府。
说到底,这些付丧神,又有哪一个是能被小看的呢。
“我什么都没说。”源重光冷静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脸坦然自若,“膝丸不是在边上么,你问他啊。”
他像是挑衅般这么说道。
髭切盯着源重光的眼睛,他当然知道有弟弟在边上,这位大人绝对不会说什么,但是不说什么,不代表什么都没做。
而他做了什么呢?他们谁都没有看出来,这才是他们急躁的原因。
是要就这样放那个审神者走?还是杀了她?
“为了留下您,我们真是很辛苦的呀。”髭切好像撒娇一般曲起一根手指,轻轻蹭着源重光的脸颊,戴着黑色护手的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开重重华服探进他的领口。
“那个小姑娘也很无辜啊,我们也不忍心杀了她的,您就告诉我们,您刚刚做了什么,我们一定不动她,好不好?”
甜蜜的诱哄的语气,配上付丧神精致的容颜,能够让任何一个人沉迷其中,但是源重光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按住在自己衣服下肆虐的手,露出一个很假的笑:“今天寝当番的,不是你。”
髭切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直在边上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三日月终于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子转头:“主君该换衣服了吧,穿着这样的服饰,委屈您了。”
他说着委屈,话语里满是真切的歉意,好像那个将主君按在身下一件一件套上衣服的不是他一样。
源重光把髭切的手拉出来,推开自己身上的人,坐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物,拖着贵族的强调虚情假意:“能够帮上你们,我很开心啊,怎么会委屈呢。”
他这么说着,三两下扒掉身上累赘的长裙和唐衣袿衣,清瘦的身体上只拢着一件素白的单衣,将修长的脖颈和手腕都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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