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献之道:“师兄。”
姥姥点了点头,伸手在虚空一划,剖出一条裂缝来。白献之随她走进去,却见虚空中浮现了许多镜子,镜子中显现出不同的人的模样来。白献之认识的,就有昆仑、正阳、茅山、蜀中诸多地仙的面貌。
姥姥道:“这是我借虚实之术,又请昆仑掌教玉虚镜相助,监察九州,这才能汇聚诸仙神念于此。”
白献之仔细看了看,看出来一点端倪,说道:“这里是玉虚镜内?”
姥姥眉飞色舞的点了点头,显然得意非凡,道:“我们看他们是觉得他们在镜子里,实际上他们眼里的我们也是在镜子里。”姥姥指着虚空中漂浮的明镜,道:“就像这样。”
漂浮的镜子们中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上光影流动,是兵荒马乱的景象。这是玉虚镜监察九州照见的画面,诸仙看过之后,一言不发,把目光对准了“姥姥”。
姥姥道:“想来诸仙都知道发生了事情,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就请诸位也尽心尽力吧,我等筹划多时,成败如何,就在此一举了!”
大宗师之令,众仙拱手揖礼而应。
白莲教四处渗透,掀起这般大劫,正道诸仙都是聪明人,又岂会同俗世真正断绝。而今抗旨不尊的诸侯当中,有大半都有诸仙的影子。
姥姥转过头,道:“师弟,通知镇南王,准备好战争吧。”
第144章 、大术士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昭皇帝改号换制, 改年号为显圣, 意为道法显圣于人间。修行人和凡人虽混居一世,但彼此之间有明显的界限,修行中人不会轻易干涉人间王朝的变动。白莲教意图恢复太古旧制, 以神人治世,人王即是神王,便是要打破修行人和凡人之间的壁垒, 显圣于人前, 以神道统领人道。显圣之说,由此而来。
但是道法不显于人前,却不代表着修行人就真的和凡间割裂了。修行人一直在默许的范围内和凡人有着交流, 因此才会有神仙之说流传不觉。或是游方道士, 或是隐士高人,真正的权贵,哪个不要寻找能人异士,为自己延续气运。
因此各门各派,或多或少都有在人间落子,山上的修行人, 甚至也有权贵之后。修行人除了要求机缘、心性、资质,起码要识字,要通文理。这些, 显然是家中能供得起读书人才能达成的条件。
维持偌大门派,所需求的金银财宝、天材地宝不知凡几,不是谁都能有槐序的本事, 能把生意做到四海八荒。与凡间保持联系是一般仙门基本的做法,平日里或显不出什么,但在如今这关头,却有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朝廷大军要削藩,将九州纳入掌中,必然要尽快犁庭扫穴,将身边的叛逆解决。正道中人如今想做的,就是支援诸侯,拖住朝廷在北方的脚步,再促成镇南王与周围诸侯的结盟,或杀或服,要让镇南王有足够的力量与朝廷对抗。
虞朝龙气崩毁之后,最大的一部分被天尊截住,镇压转化成黑龙,其余的都落在了天下诸侯身上,使其化成蛟龙,若是换在其他改朝换代的时候,这些诸侯都是有可能会成为真王的,但如今这时候,蛟龙也根本不可能翻身。
若是以往那般的天下争龙,也会会有仙人降世扶龙庭,五百年前正阳宫便是选择了项氏辅佐。最终项氏胜出,正阳宫也借机成了五百年来的正道魁首。
但如今这局势,仙魔亲自下场争龙,凭借区区蛟龙的运数,根本成不了气候。槐序同诸仙商议之时,便推算了天下运数,有成龙的可能性的诸侯,除了镇南王,就只有汉王。镇南王在长江之南,势力贯穿荆州、扬州,荆州更是项氏的祖地,而汉王则坐拥巴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汉王离昆仑和剑仙都近,但最终诸仙还是决定辅佐镇南王。
这场大劫起于项氏,最终由项氏的人终结,正合了因果循环之理。而项氏血脉中的神力,更是让诸仙重视,阴阳生克之理早就是道家的核心之一,诸仙知道这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借助项氏血脉进行反制。
神灵高高在上,不履尘世的时候,便是孤绝高远。但一旦涉足尘世,必然就要沾染尘埃,再也不能维持那超然物外的境界。毫无疑问,项氏血脉里的神力就是无生老母的沾染的尘埃,是这位神秘的神灵落在人间的把柄。
白莲教一直以来便潜藏在俗世之中,每逢乱世,必然出来搅风搅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也远没有到心腹之患的地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变故,白莲教整合了魔教,成了如今这模样,势力庞大到耸人听闻的地步。
但正道诸仙并非岂是等闲之辈,仙魔争斗多少年,最终都是道长魔消,魔道也只有在大劫之时能有喘息之机。白莲教要建立地上神国,正道诸仙何尝不想一劳永逸,将白莲教一网打尽。
星夜,有一辆马车在管道上驰骋,拉车的骏马浑身泛起血光,眼睛里是几乎癫狂的神色。马蹄上燃烧着血焰,奔跑出数道残影。马蹄与车轮并不着地,仿佛在空中飘浮一般。
马车上,气息灰败的老人咳嗽了一声,引动了肺腑的伤势,咳出一口血来。马车之后,许多黄色的影子如同有另一半飘浮着紧跟在马车后面,无论马车怎么加速都无法甩开他们。
车上的老人沙哑道:“小姐,我恐怕是不能把你送到庆元府了。我去拖住他们,小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车帘掀开,露出莫桑芷道脸来,她脸上一片煞白,道:“张伯,我的法力也耗尽了,逃也逃不了多远的。”
她看了一眼奔跑中的骏马,这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莫桑芷道:“张伯的爱马……”
张伯笑了一声,道:“我以密法燃烧了它体内的潜力,今日过后,它也活不成了。”张伯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道:“这是陛下赠我的龙驹,我骑着它杀过妖魔,踏过山河,如今也要和它一起离开了。”
莫桑芷笑了笑,道:“我还以为能安然无恙离开京城的,谁知道还没有出京城就被黄莲堂追捕,他们能次次追上我们,只怕是我师门做的手脚。”
张伯道:“金玉阁与虎谋皮,迟早被白莲教吃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们来追小姐,应当不会伤小姐性命,小姐要多保重。”
莫桑芷轻蔑的笑了笑,道:“他们要抓我,无非是为了凤命,我岂能让他们得逞。不过一死而已,但我莫桑芷又岂是畏死之人!”
张伯又咳嗽了一声,莫桑芷伸手去给他顺气,榨干体内一点仅存的法力,也不过是渡进去一缕玉露之气。张伯道:“小姐再压榨法力,就要损及根本了。”
莫桑芷道:“命都留不住,要什么根本。”她一边说着,脸色便倏地变红,显然是用了某种密法,又源源不断从渡给张石珠玉露之气。逃亡的一个月,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张石珠受了这玉露之气,又挣扎着从布囊里拿出一块虎符,割开手腕将献血涂满虎符,念动咒文,虎符上红光一闪,化作五头猛虎,朝马车后扑了过去。张石珠的气息瞬间萎靡,他轻声道:“小姐尚不畏死,石珠又岂会畏死,拼上性命,也要搏一搏才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载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