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_载载【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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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大管家手中的铁胆一停,被他捏在手中,喃喃道:“正阳宫……”

  正阳宫是虞朝承认的三大道门之一,到处都有正阳宫的道观,香火鼎盛。

  “若是正阳宫的道士都不能对付黑山里的鬼神……”谢大管家眉头深深皱起,道:“你下去吧。”

  谢大管家在房内走了两步,叫了声:“来人,备车,去正阳宫。”

  正阳宫、龙虎山、茅山三道派总领天下道门,正阳宫和虞朝联系最为紧密,地方道正司大多是正阳宫的弟子管理。

  金华道正司设在正阳宫名下的水云观中,水云观后殿,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练剑,剑光寸许,飞腾时恍若电芒,雪白的剑光映着阳光仿佛飞霜一般,寒气逼人。

  这道雪白的剑光正在空中飞舞,忽然从角落里飞来一道黄色符篆,一分二,二分四,须臾见只见黄符飞舞,将剑光困在其中。

  这书生并不慌张,只见剑光一纵,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化作七道晶芒小剑,四面开花一般将黄符洞穿。被洞穿得到黄符瞬间发黑,烧成灰烬。

  书生把腰间剑囊一拍,空中的剑光如水一般注入剑囊,这才道:“多谢王师叔指点。”

  站在角落的水云观观主点了点头,道:“赤霞师侄,你的剑术已经比几个月前来我这高出一大截,只是你至今不肯说为何要留在水云观炼气,昨日你师父传书,问我有没有见到你,你若再说不出个缘由,我可不帮你瞒着了。”

  书生道:“别别别,师叔,我说还不成吗,您是不知道,山上日子多无趣,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怎么对得起我燕赤霞的名头!”

  王观主眉头一皱,道:“你这和谁学的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你师父就没告诉过你不要学蜀中剑客吗,剑术只是护道之术,我正阳宫……”

  “我正阳宫的根基还在正阳功。”燕赤霞撇着嘴接了一句。

  王观主被他打断,看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只得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师父都教不了你,我怎么教你。你留在我这,总不会是为了斩妖除魔吧?”

  燕赤霞眼睛一亮,道:“师叔英明,我本来是打算拜访师叔就离开金华继续东去的,但是途径金华郭北镇,听说黑山里闹鬼,就跑过去和那里的树妖过了几招。”

  王观主脸色一变,道:“你是说黑山?”

  燕赤霞笑嘻嘻的点头,道:“就是那个树妖。”

  王观主正色道:“你不要去招惹他,那个家伙的事,我尚且不愿意粘手……”

  王观主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有道童来报,道:“观主,有客人求见。”

  王观主一甩袖子,道:“我晚些时候再与你说,你不要莽撞。”

  王观主到前厅去见客人,燕赤霞没得王观主认同,反倒被训了一顿,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正阳宫是天下道门之首,燕赤霞在正阳宫亦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高门大户,如何瞧得起几个山精野怪。

  只是王观主不喜,燕赤霞也不好违逆,敲了道童的脑袋一下,道:“走吧,带我去吃点东西,饿死我了。”

  王观主到了前殿,谢大管家已经在等候。寒暄过后,谢大管家表明身份和来意,问得是黑山上的事情。

  王观主眉头一皱,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此事,实在有些不对盘。

  谢大管家道:“我听闻王观主十余年前曾遣弟子同官兵一起伐山郭北,不知那黑山上的鬼物本事如何?”

  王观主有些失神,十余年前的事情,如今又旧事重提。当年伐山郭北,去的不是王观主的弟子,而是王观主本人。只是在山下远远一瞥,就能看到黑山上冲天的怨气和森冷的恶意。那个时候,黑山上那位妖魔的本事就已经极为高强,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妖魔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因此并没有出手。如今十年过去,他毫无存进,那位黑山之王就更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

  王观主只道:“那山中乃是一个树妖,法力非凡,贫道亦不能说能胜。谢大管家若是想除妖,还要多邀一些好手,做好万全准备,否则,最好不要轻易挑衅。”

  王观主并没有出手的意思,谢大管家百般劝说不成,也只得告辞。只是这一番话,已经被偏厅里吃茶的燕赤霞无意间听了去,谢大管家才辞行,燕赤霞就已经把茶杯一扔,从道观的高墙上翻了出去。

  马车吱呀呀走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谢大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江护卫撩开车帘,道:“谢大管家,有人拦路。”

  谢大管家透过车帘看去,只见一个青年书生,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听说,你要对付黑山上那个妖孽?”

  谢大管家眉头一拧,没有说话。

  燕赤霞从一开口,便有一股剑气冲霄而起,刺得谢大管家颜面生疼。燕赤霞道:“我叫燕赤霞,正阳宫第二十五代弟子。”

  “燕赤霞?”谢大管家手中的铁胆又碰撞着旋转起来,他道:“我适才见过王观主,你师叔的意思是不插手。”

  燕赤霞道:“我师叔是我师叔,我是我。”

  铁胆一停,谢大管家道:“贵客,请上座。”

  第四十一章 三道

  镜光昏黄,槐序斜倚在软榻上,借着江护卫的眼睛窥视谢大管家的秘密,虽然看不真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推断即可。

  这镜子能看不能听,就见得人影穿梭,看得槐序也有些乏了。甩一甩袖子,将镜子盖上,槐序心中有些警觉,却并不怎么担心,事实上也不值得费心,左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值得几个心思?不说水云观的王观主,即便是婺水水君当面,大城隍座前,也不能将槐序如何。

  甲子年前邪佛南下,以邪法乱正法,接连灭掉佛道数宗之后,天下正道无不退避。正道龟缩,道消魔长,如今行走在世间的修行中人,十中六七都是邪道。

  所谓天下将乱,必生妖孽。槐序借着乱象而生,借着邪道而生,却又改邪归正,重归正道。看似偶然,毫无缘由,但到底如何,槐序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时候,槐序会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然而事实上,他知道自己早就避无可避。

  他受的是大尊的戒和法,受的是兰若寺的恩和怨,受的是王朝的仇和敌。短短六十余年,槐序从一株老槐序成为如今的地仙,这其中的因缘转合,又岂是偶然?

  槐序垂眸思索,理清思绪,又有一种气吞山河的魄力从胸中升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倘若闭门封山就能得道升仙,自古以来,又何来困死尘寰的前辈。

  与其被动卷入这一场漩涡,倒不如由他亲自操手,搅动因缘,最终如何,还待看过再说。

  槐序眯着眼睛,满腔的豪情沉淀下去,化作吐纳时体内汩汩流淌的法力烟云,自己强大了,自然什么都会变好,因为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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