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成功是应当理所当然的了。
迦尔纳按下了下落的红键,机器哐当一声,金属爪开始降落。就在这时,迦尔纳突然浑身一抖,犹如一柄锋利的长|枪轰然出手,尽显锋芒毕露。他猛然抬起头,盯着街道对面高楼的窗户,严阵以待。芽衣跟着他一起转头,但她什么也没看见。
窗户敞开着。
里面空荡荡的,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摇晃。
迦尔纳也松懈下来了,似乎危机已经解除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他猛然转头的时候,好像手肘打在了机器上,当时,这个娃娃机的外壳就陷进去了,摇晃一下,那个原本很有希望能抓住特大号娃娃的金属爪,摇晃了一下——
擦过了。
擦过……了……
擦……过……
迦尔纳站在娃娃机前面,直接石化了。
芽衣被这样的迦尔纳吓到了,她手足无措地试着安慰迦尔纳,但没有什么用。迦尔纳直接在娃娃机前面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散发着可怕的阴气。芽衣又好气又好笑:“喂,别,别颓废啊!这只是一次抓娃娃失败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啊,失败了真的没什么……拜托了,不要抱着腿,露出世界坍塌一样的表情啦,喂,迦尔纳,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迦尔纳默默将小熊维|尼的头套挂在了自己脑袋上:“抱歉,御主,暂、暂且先让我静静吧。”
小熊维|尼睁着一双特别无辜的黑色眼睛,凝视着芽衣。
芽衣被这种“纯洁无辜”的小熊眼盯了十几秒,就彻底被打败了。她无可奈何地靠在迦尔纳身上,努力寻找话题:“真的、真的没事啦,不至于真的露宿街头。”迦尔纳对连着三个真的无动于衷,芽衣只好继续说,“我准备今天晚上去找间桐雁夜。”
提到圣杯战争的计划,迦尔纳总算是稍微给她一点反应了。
“我已经确认间桐家的位置了。”芽衣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虫魔术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狂阶的兰斯洛特耗魔太大,而间桐雁夜绝对支撑不了他长时间的战斗——”
说到这里,芽衣顿了一下。
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那个,迦尔纳?”
“御主?”
“你是不是在和阿尔托莉雅的战斗中,根本就没有从我的身上汲取魔力?”芽衣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不,不止如此,从我去医院开始,你没有从我身上汲取魔力了。”
迦尔纳不做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是间桐雁夜?”
迦尔纳继续顶着那个无辜的小熊维|尼的头套看她。
……无辜极了。
“供魔是御主的义务,从者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就可以了,魔力的问题,御主来操心就可以了。兰斯洛特很强,无穷的武炼这个固有技能,只有在生前那个时代作为武艺的最强者,才能在升华为英灵存在。即便他失去了理性而遭到了很大程度的削弱,也绝对不是掉以轻心的男人。间桐脏砚的虫子虽然被火焰克制……但你解放宝具,也是需要魔力的吧。”
芽衣顿了一下:“我命令你,停止耗费自身魔力的行为。”
然而很明显,迦尔纳根本没有搭理他。
“……只要是为了最后的胜利,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沉默,仍然是沉默。
芽衣有些生气了,在此之前,她和迦尔纳之间的相处还是能称得上愉快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迦尔纳也能顽固到像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石头,以至于,芽衣脑子一热,说出了自己也有些诧异的话语:“……你就不怕我用令咒命令你吗?”
“御主……”
迦尔纳终于开口了。
因为隔着厚厚的布料,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失真:“虽然我不清楚,你用的什么办法,能最大限度的满足我对魔力的需求,甚至,还能让我自身属性发生了小幅度的增幅。但是,恕我直言,令咒的强制力仍然和御主本身的魔力息息相关。如果是你的话……”
——出现了!
——传说中的硬抗三道令咒!
芽衣忍不住接话道:“就和在路上不小心绊倒了小石子一样的程度,是吧?”
迦尔纳顿了一下,他有点惊讶地否认道:“不,当然不是这样。御主你也太过于妄自菲薄了吧!”芽衣正要高兴,就听见迦尔纳补充道,“也就是,在路上不小心把小石子踢出去的那种程度吧。”
芽衣:“……”
等等啊!你这是在夸她吗?
这和前面的说法压根就没有区别好吗?!
第17章
芽衣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迦尔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任何不对,他仍然保持着之前的语速,继续说道:“御主确实有供应从者魔力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引导从者通向胜利的道路。在这方面,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完全无愧于自己的御主身份。”
芽衣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迦尔纳说出来的。
“对应的,如果将御主比喻成指引航路的灯塔,那么,从者无疑就是驾驭风暴的航行家了。并不是刻意看轻御主,不过,如果你在战斗这方面也要对我指手画脚的话,就真的让人觉得很困扰了。毕竟,我从来没有钻研过这样的战技……如何战斗,如何使用魔力,如何判断战局……恕我直言,这都是从者的领域,我才是更擅长的那个人。”
芽衣隐隐约约地才到了迦尔纳想说的话。
“御主,你到底在焦躁什么?”
仿佛一颗石子击碎了平静的湖面,芽衣浑身一震,脑海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惊骇的同时,她隐隐约约又觉得有些茫然,或者说,尽管芽衣总在迦尔纳面前,总表现出胸有成竹的一面,可实际上,她内心深处,始终拿不出能说服自己能赢得圣杯战争的理由。
她有什么优势?
——被困在狭小的房屋内,从未的一生吗?
——她比其他御主更强大,还是更聪慧?
——或者更干脆一点,依靠着召唤到迦尔纳的狗屎运,等待着最后的胜利垂手可得?
芽衣不知道。在她看来,自己才是最应当被淘汰出局的那一位,这种焦躁的心态让她恨不得抓住每一丝成功的可能。甚至,就连芽衣自己都说不清楚,她这样的心态到底有没有失衡——芽衣叹了口气,抓住迦尔纳的右手。
也许是每天晚上都抓着迦尔纳的手睡觉,芽衣对这只手已经很熟悉了,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在心里描绘出长短宽瘦,甚至连掌心的纹路都如数家珍。芽衣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
迦尔纳有点迷惑:“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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