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那些人都收敛了心思,权当没他这人存在,倒也让他过得潇潇洒洒。
chūn申君正是看中棹手里的人脉和力量才会找上他,这可比慢慢说服一位位大臣要快得多,也有用的多。
不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棹好财。虽然chūn申君从出国逃出来的没有没有带上金玉,可是作为门客都能穿装饰着宝珠鞋子的chūn申君,他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尽数拿出后,这才勉qiáng说服了棹。
在chūn申君焦急地等待着棹的回应时,棹却毫无动静,直到有行商来到了他府上。
“越多越好?”棹念着这个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下回再去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他的三个人qíng我都还完了,若是再有什么事,让他带金玉来。”
行商牢牢记住,退下了。
始终没有动静的棹从这一天起,才开始连连派小侍造访几位大臣。
几日后,chūn申君被魏王接见。
而在秦国,叶煜和几个亲卫正骑着马从郊外的军营中打算回到城内,左右没什么急事,再加上也快到了城门,他也只是让白蹄乌常速前行,而非疾驰。
这时候,有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路边一块巨石上看着他。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叶煜的容貌一向不分年龄xing别地引人注目,他早就学会无视了。
不过今天却不一样,叶煜注意到了这个打量着他的人,因为这个人的目光与常人不一样,似乎是在辨认或者说是研究他的面容。
叶煜拉了拉缰绳,来到巨石旁问道:“您是在找什么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您是秦将叶煜?”
叶煜回道:“是我。”
那人又看向了他腰间的湛卢剑,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缓缓说道:“这剑的确配你。”
湛卢是名剑,能这么说已经是对叶煜的夸奖了,叶煜观这人目光有神,不似寻常黔首,更不像是在装腔作势,便起了好奇之心,“何以见得?”
那人问道:“剑乃凶器,仁道之剑也不例外。而我观你面相,是个真正存有仁善之心的人,同时也是个能狠决的人,故而有此一说。”
提及面相,叶煜就想到了第一次遇见徐福的时候,只是徐福是通过面相看运势,这人似乎是看xing格。
他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狠决……尽管并没有说错。
甘茂曾对他说善不为官,但他能做官做到现在,还越做越高,自然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他注意到这人带着一点点魏国口音,下马问道:“您是从魏国来的么?您是找谁呢?”如果说开始叶煜用敬称只是出于这人比他年长,那么现在就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了。
那人说道:“我从大梁来,名缭,我要寻秦王。”
大梁……名缭……
叶煜的眉睫颤了颤,心中冒出一个猜测。
“敢问您可是兵家之人?”叶煜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人微微点头,似乎并不惊讶叶煜能猜到。
这时候叶煜已经有八成可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尉缭。
当初穿越到魏国大梁,定下了要走武将路子的叶煜哪里能放过传说中的尉缭子。他甚至幻想过被尉缭收入门下,就像是小说中遇到神奇的老爷爷一样,只可惜这只是幻想罢了。现实中他久寻不遇,后来渐渐也就放弃了,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尉缭自己送上门来。
心中有些激动,可是叶煜面上却丝毫不显露什么,仍是恭敬道:“我愿意帮您引荐给王上,只是我该如何像王上介绍您呢?”
尉缭便当场说了十二条治军的经验。
叶煜前世没读过《尉缭子》这一世这本书还没出世,所以对于着十二条经验,他是极为认真地听着,一字不落的记在脑中慢慢消化。
等尉缭说完后,叶煜立马应承下来,并说道:“若是先生没有落脚之处,可到煜府中一宿。”
待到尉缭同意了,叶煜又将自己的白蹄乌让了出来,让尉缭骑着他的马进城。
白蹄乌不是什么名种马,但谁都知道这是他的战马,因此,等叶煜安置好尉缭,再换了一身衣服入宫的时候,连嬴政都听说了这件事。
“听闻爱卿今日恭迎了一人入城?”嬴政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让叶煜如此态度。
“不错。”叶煜先是惊讶了下嬴政知道消息的速度,随即说道:“臣来见王上,正是为此人而来。”
“这人是谁?”
“此人名缭,臣认为此人有大才,想要引荐给王上。”叶煜将尉缭说的十二条经验说了出来,果然嬴政也对尉缭很感兴趣,甚至等不到明天,当下就派人去了叶煜府中请人。
尉缭进来的时候,嬴政是起身相迎,但是叶煜却注意到尉缭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待尉缭行过礼后,嬴政针对那十二条问了他几个问题,见他都答得上来,还头头是道,姿态越发越恭敬。
“缭先生觉得秦国现在该怎么做呢?”嬴政又拿秦国的现状问他。
这问题在尉缭的预料之中,他不假思索地达道:“我想王上您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之前楚国内乱,是秦国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但是您却没有这么做。前不久chūn申君逃出,更是秦国蚕食楚国的好机会,但是您也没有这么做。我想这是因为您很清楚,秦国能够吞下楚国,可却没有办法一口气吞下六国。”
“不错。”嬴政被说中的也没有否认。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离间各国的关系……”尉缭也提出了要用金玉贿赂各国大臣的计策。
这个计策其实秦国已经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或者说秦国认为还不到实施的时候。
尉缭似乎是察觉了这一点,又补充道:“您不能够临行了再去做,那就像是淋了雨再卖蓑衣,不仅不够及时,价格更是平时数倍。如此,您为什么不平时就准备好呢?再者,我听说人们做第一件恶事时要踌躇许久,但是做第二件、第三件时就不会犹豫了,您若是早做准备,就不会误了大事。”
嬴政深以为然,又与尉缭探讨许久。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尉缭反对非正义战争,嬴政却觉得秦国有那个力量,无需执着于此。不过最后他仍是被尉缭和叶煜联手说服了,至少记得了以后要做面子工程。
之前百家汇聚,兵家的人也是不少,但是这么兵家的人中,唯有重法的尉缭所言最和嬴政的心意。
末了,他直接封了尉缭做正卿,这可是李斯和韩非当时都没有的待遇。
走着有话要说:①尉缭很神秘,据传有两个,或者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姓氏没有记载,尉缭是在成为国尉后才叫的。
②关于所谓的尉缭的弟子王敖,我在《史记》和《战国策》中都没有找到他,这似乎是《东周列国志》里面才有的虚构人物(在《战国策》里贿赂郭开分明是王翦出的计)。于是本文也没有他。
第一百一十章 尉缭识人终察觉
叶煜小时候就想拜师尉缭了,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时不时会去尉缭府上请教一些关于兵法的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生怕会被尉缭当做是以势压人。如果因此将尉缭子bī走了, 他就是哭也没地方哭了。
叶煜追求的是顺其自然, 若是尉缭愿意收他,那他自然是喜不胜。若是尉缭不愿意, 他也不会qiáng求,反正还是能继续向他请教探讨。
在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尉缭仍然没有提起收徒相关的事, 叶煜当然有些失落,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在与尉缭的请教的过程中冶摒弃了私心, 更加好学了。
或许是满意于他的态度,尉缭在这一天竟然提起了叶煜之前心心念念的事qíng。
“如果不是不适合,老夫的确很想收你为徒。”尉缭颇为惋惜地说道。
叶煜微愣过后, 笑了笑, “能得先生赐教已经是煜的荣幸了。”
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 尉缭的观念与他并不相符,尉缭重法,他提出了很多过于严苛的治军之法,这是叶煜不能苟同的,所以他才会放弃的那么快。
尉缭摸着胡须,轻轻叹息,不知是在感叹这样一个好苗子不适合传承他的衣钵,还是叹些别的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来秦国,是件好事。”
叶煜眼中熠熠,唇角扬起,“当然。”
尉缭却又冷不丁说道:“我希望你能一直伴随秦王左右。”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叶煜吓了一跳,动作都顿了半拍,甚至不由地屏住呼吸,目光竟然不敢对上尉缭的眼睛,心好像被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乍然被吓住了的叶煜尚未发现自己不同寻常的反应,同样的,尉缭也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长叹了一声。
“与你实话实说吧,秦王与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尉缭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嬴政的不满意。
这下子叶煜刚才的qíng绪顿时消了大半,神qíng露出一抹错愕,却也有几分了然。
他此前其实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嬴政和他一样经常会向尉缭请教,在叶煜看来嬴政没摆什么什么姿态,完全是礼贤下士的模样,更兼之嬴政可比叶煜赞同尉缭的观念,他们两人聊得来,按说尉缭待他肯定会比对待叶煜好多了。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嬴政不知道,但被尉缭用另一种态度对待的叶煜却是清楚,尉缭对他面上看着没什么,实则不够尽心,换句话说就是有几分敷衍。
尉缭如今将其原因道来,“我在大梁时,时常听说秦王的贤明、爱民、宽容、仁厚,并且善于纳谏,可见了面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非常清楚嬴政这些好名声怎么来的叶煜默默低下头。
然而尉缭似乎将他的举动当成了惶恐,“我既然说出来了,那便是不担心你告知秦王。”
这倒是让叶煜惊讶了,这种说君王坏话的事qíng,尉缭还在咸阳呢竟然不怕被嬴政知道。
尉缭继续说道:“我识人数十载,从未有错。秦王现在能礼贤下士,但这不是他真正的xingqíng,他是个bào戾寡恩的人,绝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尉缭也是在与嬴政多次jiāo谈过后才彻底确认这一点。
叶煜皱着眉道:“先生听闻的那些事,并非凭空捏造,您怎么弄完全否定王上呢?”
尉缭看向他道:“那都是因为秦王身边有你的存在,你用你的仁善辅佐了他,正如同你腰间的仁道之剑辅佐你一样。得知秦王的本xing后,我本想是逃离秦国,但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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