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冲击引发了强烈的地震,震垮了两座山,山崩又引发更多的落石,我们绕了一天一夜的路,才走到那个地方。”老头低声说,“你们看到的只是飞船露在外面的一小部分,实际上它比这个山谷还要长,我们赶到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沼泽,被爆炸蒸发的冷却液让周围比冬天还要冷,灰烬上挂满了厚厚的冰。”
“谁干的?”鸡窝头已经完全呆住了,他对飞船的长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小野绿画的草稿太无趣了,但这不妨碍黑光的恐怖——对着镇子来一发,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羽化登仙?
老头摇头,咧开一嘴参差不齐的黄牙,对着冲田:“这就要问你那位小伙伴了。它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劳动天人大驾,费尽心机地去伏击?!”
冲田眉头紧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狡辩!”老头猛地掏出一个东西摔在地上,“她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但记住你是个人类!人类!记清楚你的身份,别被那些王八蛋骗了!”
那东西“啪”一声摔在他脚下,支离破碎,冲田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玻璃相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大概就是解谜了。
大家可以猜猜偷袭飞船的是谁。
☆、旧血(十一)
鸡窝头呆若木鸡,冲田停顿两秒,俯身把照片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红发红眼的女人,怀抱一个婴儿站在纯白的房间,笑容慈爱,仿佛正在注视自己孩子的母亲。女人红发红眼,身穿白色太空服,约莫三十多岁,眼角已经起了褶;而婴儿半睁着眼,懵懂地朝摄像机伸出手,一双柔软的耳朵竖在头顶,那眼睛,一半漆黑一半鲜红。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实验室,人体实验室,那些天人不能呼吸地球的空气,就把他们的种和我们的种混合起来,捏出一个怪物!”老头道,“就是这种东西杀死了我们所有人,少主和将士们拼尽全力,也没能把它们清理干净,剩下的逃入了森林。我濒临死亡,少主也身受重伤,回去不久便一病不起了。鸣尊把我救醒,让我用不死药寻找可以源源不断带来刀剑的人——鬼知道它想干什么?兵器一旦囤积到这里就没有带出去过,这些刀不是用来用的。唯一的可能,鸣尊是在执行飞船坠毁前留下的遗命,那些天人,就是为了这些刀来此的!”
冲田皱起眉头:“你不知道它的目的?”老头是一切的组织者,推说不知,真实度十分可疑。
老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你怀疑也好相信也罢,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我从来没见过鸣尊——它唯一一次显露出真面目是救醒我的时候,四周布满白茫茫的浓雾,我因为突然老化十分惊恐,根本没有留意它的形貌,只依稀记得是个细长的人形。此后鸣尊再没露过面,只依靠声音与人交流,它似乎并没有实体,可以突然出现在飞船的任何一个地方。”
“也就是说,你在冒着极大的风险跟我们说这些?”
老头苦笑一声:“鸣尊不常来这里。从天桥到祭坛中间的一线它都很少涉足……也算是给我这把兢兢业业了两年的老骨头一点奖励吧。别担心,我这就设法送你们出去,”他咧开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以后记得要小心,不要再往危险的地方跑了呀。”
闻言,鸡窝头面露喜色,冲田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片刻,他说:“没了?然后呢?”
老头说:“你还想怎样?”
冲田道:“我说你们的目的。”他眯起眼睛,“对利根川的行动迫在眉睫,你想这样就把我们打发走?”
老头无奈道:“你果然对我们有误解。你以为武士提到的行动是战争吗?错了,他们想要的只是武士刀和尸体。刀用来换取不死药,尸体变成同伴……不死药有相当大的副作用,看看我这幅身体就知道了,想当活人,就得老得什么都干不了,想留下技艺和体魄,就必须定期饮下新药以保持身体不腐。鸣尊可不是什么慷慨好人,武士必须努力寻找新的刀剑才能换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停止行动,你以为他们不会暴动吗?”
“哦。”冲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干掉鸣尊?”
老头的脸蓦然一抖,好像瞬间涂了一层白漆,警惕地四周看了看,随即快步朝冲田奔来,好像要捂住他的嘴:“祸从口出!”
冲田反手拔剑:“别动!”
老头张着手站在半路:“鸣尊给了我些权限不假,但你们不配合的话,我很难帮你们!”
冲田诚恳地说:“别担心,告诉我不死药的位置,我替你们干掉鸣尊。这样你们就不必受它的钳制忍气吞声了,你在这里呆了两年,一定很想家吧?”
老头不气反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是不是在这里冻得太久,烧糊涂了?那个女孩儿刚刚丧命在鸣尊手上,我若告诉你,岂不是再也没脸见近藤勋了?”
冲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准备拜访近藤先生。”
老头一顿:“我会跟神社那小子谈的。他不过是个依附于鸣尊羽翼下的蝼蚁,只要发现其所作所为与鸣尊的意愿背道而驰,鸣尊自然会全盘接收他的士兵。你若不信,日后可以任意带人来跟我谈……当务之急是把你们送出去,耽误太久引来鸣尊,就是大麻烦。”
说完他便迈步往一侧走,鸡窝头急忙跟上,冲田道:“如果我不去呢?”
老头转身。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鹰勾形的鼻子显得尤为瞩目。阴影让他不太像老人,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肩担重任的大名心腹:“你还是不明白,你是个人类。”
“和狐狸无关。”冲田忽然提高了音量,“长川!”
“是!”鸡窝头吓得一激灵。
“你猜跟他走的话会遇见什么?”冲田说。
“啊?这、这……”鸡窝头全然不知所措,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汗如雨下,“回……回家?”
“你会死的。”冲田干脆地说。
“?!”
鸡窝头一惊,下意识扭头,老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难怪说后生可畏。近藤勋能有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福气。”
冲田毫不客气地说:“你也配提近藤先生的名字,真叫人恶心。神社守那幅样子是你故意造成的吧,为了这个,你才给飞船里的声音起名叫‘鸣尊’?我倒是好奇你从哪里看来这些的,长川,他与你师傅来往的时候,是不是见过那本讲三神刀的古书?”
“啊?呃……哦!”鸡窝头已经完全呆掉了,老头蓦地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保持柔和:“何必这样剑拔弩张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现任城主叛国通敌,居然勾结上天人,下一步就是把全武州人卖给天人当奴隶了。哈哈,你以为这艘飞船原来是什么好人?它哪里来的实验材料,那些血淋淋的记录,你们都没有看见!它朝炮台开炮,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牲畜场不被破坏而已,这是一场天人与天人之间狗咬狗的战争,却让我们来当诱饵!”他猛然一甩袖子,“我要打破这一切,让它们看看人类也有非凡的力量与天人一争长短,大名怕死,我不怕,大名畏畏缩缩,就由我来当这个拔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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