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会注意的。”施歌始料未及,她只想着冲田大概会消沉一段时间,忘了搜狗菌抛下她独自行动的可能性。真麻烦,他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瞥见她脸色变化,土方叹了口气:“……你和总悟大概都少长了一半脑子。这几天街上不太平,少出门。”
“收到。”
两人恰好路过镇上最好的酒屋,施歌提议:“不如我们把晚饭吃了吧,野村秀一把他全部家当都存在这儿,现在他高升了,不吃白不吃。”
“……为什么你能花野村的钱?”
“我一直都花他的钱。”
一顿饭吃到太阳落山,三叶的喷火料理差点把施歌辣死,当然要找补,土方起初还有点放不开,在施歌倒了三瓶好酒烤肉之后,他似乎也放弃了。经过胡吃海塞并携带大量外卖,两人都有点魂不守舍,夜幕里走得摇摇晃晃,撑的。
“看,萤火虫。”施歌指着路边的草地。
黑夜,一切都显得朦胧、幽暗,水汽凝结,温度变得凉沁沁的。萤火虫打着小小的灯笼,三三两两,忽前忽后,好像星点萦绕的光球,荡悠悠飘浮在草叶上空。碧绿的荧光照亮植物,茂密的枝叶又掩映它们,忽隐忽现,闪闪烁烁,仿佛孩子梦里的情景。
土方探手捉住一只:“你喜欢?”
“很好看。”施歌笼着手。
土方把流萤放入她手心:“为什么不自己捉。”
“我怕弄死了。”施歌小心扣着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微光倒映在她纯净的虹膜,十分漂亮。
一只握刀精细入微的手抓不住萤火虫?土方不予置评,夜凉如水,道场最近布置的练习量颇为繁重,他也很久没有晚上出门散心了。一系列异常现象都得到解答,可心情并不轻松,今后,道场将去往何方?余光瞥见捧着萤火虫傻笑的小野绿,其背后正伸出一双手。
啪!
萤火虫挣脱束缚,朝天空飞去。
小野绿全无防备时遭受偷袭,脑袋被套了一个布袋,奋力挣扎,一直粗厚的手重重砍在她脖颈,女孩身体一僵,软软地垂下来。她的指甲抓伤了擒捕者,土方的攻击让伤口血滴飞溅:“你们是谁?!”
“放开她!”
最近治安不好,土方是带了竹刀的,那个打晕小野绿的男人一声不吭地跨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黑衣罩袍下无声无息。
“快跑!”另三个平民打扮的人七手八脚把小野绿扛到肩上,凌厉的风压蓦然吹散他们的头发,黑衣人单手握住土方的拔刀术,朝黑黢黢的街道一偏头。
“站住!!”
土方的怒吼响彻整片街区,看门狗被惊动,嚎叫起来,一时间,耳畔尽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黑衣人并不想多做纠缠,他的目的,似乎仅仅是拖住土方。后者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所有攻击招式,无法突破分毫,黑衣人的力量深不可测,仿佛土方一出手,接下来的动作已经被看穿了。
时候一到,黑衣人后撤,迅速跳上街边房舍的屋顶,消失在黑暗中,土方竭尽全力,只堪堪碰到他的衣角。被撕破的罩袍碎片相当陈旧,好像洗涤了数百次,散发出汗尘的气息,土方咬紧牙关,冲向道场。
那些人平民装束。
隔老远就看见道场灯火通明,门户大开,因放假而变得冷冷清清的气氛突然热闹了起来,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蹲在门口,见到匆忙赶回的土方伸手去拦。土方脚步不停,直接赏了他们一人两串鼻血,穿过庭院的路从来没有如此漫长,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荡,刹那间,土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途中终于出现熟悉的声音,渡边惊讶地说:“十四郎?你怎么——”
“近藤先生呢?”土方的急迫几乎是吼出来的。
“先生在后堂。十四,你是不是——”
没听完土方就甩开他的衣领。渡边踉跄两步站稳,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染上了然,以及悲凉。
“近藤先生!”
土方一步冲入室内,对主座喊:“小野被抓走了!”
近藤从文书中抬起头:“……这样啊。十四,先歇一歇吧。”
这是什么反应?土方一愣,后堂灯烛堂皇,两旁数十道视线终于让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十几名神色各异的人分坐在路两侧,有的衣衫普通,有的装束富贵,为首一个正是负责管理附近一带土地的领主、神社守继任典礼上土方还和他见过,此时和蔼地说:“啊,是令高徒。多谢先生长期以来的照顾,事情已经办妥了,今后,不会再叨扰诸位一丝一毫。”
近藤沉默得像一尊雕像。领主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土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逐渐凝固:“……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近藤的嘴角动了动,仿佛岩石风化,缝隙间坠下簌簌碎屑:“来见一下,十四,这是小野的监护人。”
山路崎岖。
施歌在颠簸中被震醒,入目是满天闪耀的星子。憧憧树木奇形怪状的阴影从身上掠过,马车正穿越密林。
哪来的马?
后脖颈隐隐作痛,施歌尽力抬起头,立刻重新磕在木板上,动静惊动了车夫,一个须发邋遢的脑袋探出边缘:“噫,她醒了!”
“真皮实!”大声咒骂。
“我们怎么办,要把她打晕吗?”车夫说。
“犯不着,绑得结实着呢。”衣物摩擦的声响,一张熟悉的脸探出头,“呵,我们又见面了。”
堂本三郎一口啐在她脸上:“逮到你了,小□□。”
施歌举起手抵挡提灯的光线,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车夫慌忙稳住,怯怯地问:“我们要打她么?”
堂本笑容狞恶:“我倒想,这么标致的一张脸,扔了可惜了。”
“啊?可这是在马上……”
“你脑子就不能转个圈!”堂本喝骂车夫,“这是猎区,猎区!天亮之前必须引妖兽出来,你想我也被吃掉吗?!”
“哦、哦,那——”
“我来驾车。”堂本一把抢走缰绳,最后撇了施歌一眼,“你去把她绑到马后去。”
☆、弥离(四)
当林间响起第一声震耳的咆哮时,天也快亮了。
堂本十分兴奋:“妖兽闻到了血腥气,快、快去约定好的高台!”
车夫嘴唇嗫嚅,不住地往后看:“可是,是不是……”
“废什么话!”堂本不耐烦,“怪不得你是个呆子!”
马蹄踏过沾满血迹的山路,绕过弯道,一座木头搭就的十字高台伫立在密林上空,底下高高翘起的山坡上,村民屏息以待。
“来了!来了!”
望见马车的踪影,一百人欣喜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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