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偷懒!”导师咆哮。
“三天晚上没睡了……”
“……但你每三小时睡二十分钟。”
导师叹气,趁白村睡着改了“伊西斯”需要提交的报告上关键的几组数据,痴迷的望着球状无缝透明容器中0.5毫升的无色液体。
它是神。
“我们工作完成了,在回去的路上。”白村跟迹部打电话报备行踪。
同时再次亲自求证确定迹部的生命安全状况。白村告别黑道这一趟其实远没有那么轻松,至少除了头两年的剧烈动荡,之后暗杀、反叛和各方势力试探插手层出不穷,在白村找到下一个手腕足够的继承前他一定程度上必须保持着地位和威势。那样的高位不是说上去就上去,说下来就下来的滑雪场,而是动辄雪崩的积雪山区。
白村的武力值众所周知,加之科研计划的保护,受到的打扰很少。而处境略尴尬的迹部即使身份不为人所知也受到了严密的保护,万一其他几个虎视眈眈手眼通天的黑道大佬发现了呢,处于最高决策地位的代理者身份不是那么好保密的。
迹部沉稳平缓的声音传来:“啊嗯。”
迹部却将一切都处理的越来越完美。
“小芥四岁的生日宴你又错过了。”
“礼物他还喜欢吗?”
白村很久没见过小芥了,去年前年他还能抽空去陪小芥过生日,今年,可能代代相传华丽和玫瑰偏执症的迹部先生举办的蓝玫瑰主题生日宴……不去也罢。
以往三年主题分别为红/粉/紫玫瑰。
“小芥你还不知道,你送他没有不喜欢的。”
迹部回想起自家娃娃四岁还一脸呆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整个一蒸的随时都会露馅的软包子。
小孩软一点也没关系,他有两个强硬的迹部靠山和*#*#(无法描述)的哥哥,小芥能软一点简直谢天谢地。
“小芥生日礼物里夹带给本大爷的几粒玫瑰种子种下好久,等你回来应该能发芽了。”
隐隐带着笑意的优雅嗓音,白村能想象出迹部唇角温柔的弧度。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国?学业完成了?”
跟职业病差不多,白村听人说话总要分出精力去思考分析每一个字每一个暗藏含义。
“……啊嗯。”
有个隔电波都能读心的恋人没有惊喜可言。
趁迹部愣神,白村推开画廊大门。
在这个国家最安全的据点也就这个刚建成不久的画廊了,迹部来肯定在这。
“诶?!”
在迹部脚边的不是小芥么。
迹部大爷也是有经验了,果然如愿以偿的让白村惊喜了一下。
小芥原本盯着墙上挂的画,那是画廊唯一一幅画,画廊落成时白村画的,此时转头盯着白村看。
小芥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小西装,短短黑发带着点天然卷,眼睛大大一片澄清。白村走过去,小芥冲他伸出短短的双手,白村以前可不知道自己的壳子可以这么可爱。他抱起小芥,小芥一言不发的往他怀里钻。
被忽视的迹部只笑望着,心情甚是……不爽。
白村芥,这脑子里只有颜料和调色油的小子,明明对迹部先生客客气气,对迹部爱搭不理,偏偏对总共没见几面有跟没有一个样的哥哥撒娇耍赖、难舍难分。迹部有种自己老婆被野汉子占便宜的错觉。
白村跟弟弟没说几句话,注意到假笑的迹部,凑过去哄人。白村晃晃头,鲜少黑发的马尾跟着晃晃:“有办法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迹部忘掉了一切不快,彻底放下心。
“啊嗯。”原本有千言万语的迹部最终只是高贵冷艳的点了下头。
过了月底的新年,迹部二十岁,小业十九岁,迹部先生许下的“五年后可公开”的承诺也可实现了。
一如往昔,如今将近一米九的迹部还是比一米八的白村高半头,还是很喜欢白村。
画廊的格局依照白村前世的记忆来的,除了增加些无伤大雅的防御监控设施,看上去与原本的一般无二。
画廊风格极简,直白生涩的建筑线条反而给人以干净古朴的感觉;东方色彩的硬木摆设,竹质纹饰的墙面和阶梯,清淡自然而富古意。整个画廊恬淡素雅,美的像一枝本不该长在森林中的木兰。
木兰……白村突然又想拆画廊一遍。
考虑到地理位置的天气因素,会让墙体保暖变差的落地窗虽然视野宽广采光极佳也不能用,中式风格的画廊中采取的是多扇线条简洁的大窗。
暖融融的诺大画廊里只有一副作品显得格外空旷,白村抱着小芥坐在明净的窗边赏雪。
迹部身为一家之主正任劳任怨的忙于工作。
窗外是一片茫茫白雪,因为严冬,院中暂且还没种树,像样的大型摆设也没有,放眼望去大片的平整草地,被厚雪盖住后是一片平整的纯白净土,落日西沉,没被低矮围墙阴影笼罩的雪映着橙红闪耀的光。
作为卧房的顶层阁楼,也就是他回忆里的小黑屋,白村改了设计,安了一扇天窗,只要不是乌云蔽空这间房间不开灯也会是有光的。
就如此刻,终古常新的太阳的慷慨而平等的将今日最后的阳光倾泻给窗前的人身上,白村觉得很幸福。
好像继续活下去也不过如此,干脆今天死掉也好,白村真的认真想这样执行。
小芥揉了揉眼睛,用软绵绵的奶音小声说,“困……”
说着就窝在白村怀里睡过去。
白村轻轻把他抱回他房间床上,小芥单独自己一间房是他自己要求的,怎么说他心里年龄也不小,该不怕的都不怕,就是性子软又呆跟小孩没区别,才一直没被迹部老小两个奸商发现端倪。
回到窗边的雅座,檀木老爷椅上俊美的小奸商合上了那双华丽的蓝眸,皱眉揉着太阳穴,估计是恋人在身边才让往常普通的工作变得难熬,迹部反思。
迹部按太阳穴的手指被一双冰凉的手接替,冷得迹部手指颤了颤,这已经完全不是活人的温度了,半年前最后一面他的手还是有温度的。
迹部握住他轻柔按摩的手,“真的有办法?”
白村微笑:“嗯,真的。”
迹部知道白村的谎话谁都看不穿,也知道白村不会骗他。
“风险呢?”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办法,风险永远客观存在。
“我会活着,无论如何。”
声音动听而沉静,语调和缓,听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迹部多希望有白村的读心术,或者白村能交付他全部的心事。
即便如此,迹部还是徒劳的仰起头看他的神色。
爱笑的白村依旧浅笑,黑眸映着他的影子,心跳开始加快的迹部不由得也笑了,按住他的后脑压向自己,感到对方的顺从,迹部的双唇只浅浅蹭了下他的嘴角,继而把椅背上的白村拉进怀里抱着。
以恋人身份相处五年以来,迹部和白村一直没有出格的举动,明明清楚的知道白村不会拒绝他,也固执的等白村同样萌生同样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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