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有九成。
卫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亦没问到时候为谁施以援手,他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棋盘,又放下了一枚棋子。
半晌,他突然问道:“你与我传信,言有要事想问,何事?”
张良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此时的神情有些淡漠,他将原本放在棋盘旁边的手收了回来,一笼袖,问道:“黑麒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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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家大殿依旧冷冷清清,却也依旧神秘梦幻。
抬头是星海,低头也是星海,这让整个大殿看起来广袤无垠,似乎容纳了整片天地。
那位阴阳家至高无上的存在,此时正立在台下,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那里,一颗星星正发着暗淡的光芒,似乎将要陨灭了。
星月走到他旁边,也看着那颗星星,说道:“江山似乎又要易主了。”
东皇太一没接她的话,只淡淡说道:“你回来了。”
星月微一点头,语气莫名:“是啊,我回来了。”
东皇太一收回目光,转身欲走,同时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去战场吧,这是陛下下达的命令。”
星月挑眉,跟了他几步,“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
“何必问。”他的脚步不急不缓,“你亦有自由。”
星月停下,抱臂轻笑,“这样吗?那我拒绝。”
东皇太一的脚步一顿,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这是拒绝去战场。
他转过身来,面具挡住了他的情绪,只能听到低沉的声线:“从没有人像你这样违抗我。”明明依旧是平常的语气,但却莫名的教人心底发寒。
话音一落,星月就感到一阵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胸腔内血液一阵翻涌,但她依旧不知死活的笑道:“我也想知道这是谁给我的勇气,梁静茹吗?”
她话一出口,那阵强大的威压突然停了一停。
可她眼底沉沉如冰,突然发难,掌风带着几根冰棱直拍了过去!
东皇太一原地不动,风吹动了他的衣袍,知道攻击已至身前,这才抬起一条手臂,轻易的化解了她的攻势,接着与她掌心相对,内力通过手掌打了出去。
哪知星月却突然勾唇一笑,周身温度迅速降低,东皇太一暗道糟糕,猛地收手,却已然来不及,他手套的表面以极快的速度凝结一层冰,离开星月,那冰骤然破碎,带着手套破成碎块,哗啦啦的掉了满地。
而失去了手套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
星月看一眼那手,一声冷笑,“看来我前些天还真是说错了,您这哪是不弱啊,简直是登峰造极。”
——无论是武功,还是演技。
那人没说话,负着一只手立在原地,露出来手的那条手臂垂在身侧。
“你说是吗,东皇阁下,或者,我该称呼你——”星月眉间凌厉,隐隐看得出怒气,“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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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下棋的手一顿,不过片刻后,他便恢复如常,将手中白子抛回了棋盒,淡淡道:“失踪了。”
张良皱眉:“何时?”
卫庄道:“我发现‘他’失联时,是在将近一年半前,从那时到如今,‘他’没有一丝消息。”
张良心道果然。
当时他不在桑海附近,但星月又偏说是他杀了她,这样看来,能将相貌、声音、武功招式模仿的如此相似的,除了黑麒麟,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如今失踪,怕是……凶多吉少了。
卫庄问道:“你已经许久不过问流沙之事了,怎么?”
张良看向他,“师……星月说,我曾亲手杀过她,我想了想,只能是她与徐夫子去桑海的时候了,可当时,我刚从商县离开。”
话一落,卫庄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其实也不相信如今阴阳家那位大人,于是问道:“理由?”
——黑麒麟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闻言,张良沉默了。
黑麒麟是韩国人,从韩亡前便加入了流沙,他并不怎么能够相信这样的人会背叛流沙,成为内奸,可“他”为什么要杀了白芷呢?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怕影响到他们吗?
可又为什么要杀了徐夫子呢?
而且,徐夫子又为什么要说白芷是内奸呢?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需要赶快找到星月问一问线索,也想解释,他真的没想害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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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发出了一声轻笑,头微微低下,似乎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抬头问道:“怎么发现的?”
“很多地方。”星月突然一笑,怒气转瞬消失不见,好像从未有过,“你当时拦住我的时候,说的是你怎么回去,可之前我们的交易分明说要送我回去,按理说,你难道不应该用这个理由来劝我吗?可你却绝口不提我的事,包括后来,我说‘送你回去’,你却没问我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反而问道‘这是你如今的想法?’,于是我猜测,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这里的人,根本就无法回去这一件事。”
而她当时所表现出来的小心翼翼,都只是为了反复证实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然何至于装成那个样子。
星月现在想想,都觉得嫌弃。
顿了顿,发现那人并没有吭声,她继续道:“可这两年我一直都在阴阳家,从未与你联系过,你又为什么能在见我第一面时便准确地喊出‘星月’二字?就算你神通广大,情报消息灵敏,知道我如今是阴阳家星月,又怎么能清楚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这件事,就算阴阳家的人,也并不是全部都知道的。“
“所以,我用排除法一看,便只剩下你了,”星月抬眼,“东皇阁下。”
他再次轻笑,低低的声音中莫名有些愉悦,又似乎有些无奈,“是我疏忽了。”
“为什么?”星月直视着他。
“什么为什么?”
她皱眉,质问道:“为什么瞒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为什么你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还利用我?!为什么——”
“星月。”弑淡声打断了她越说越激动的话,“我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没有理由质问我。”
星月一愣,一下子住了口。
他继续道:“弑是我,东皇太一也是我,但无论是谁,都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不说,只是认为没有必要。而利用你之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与你做交易的原因我已经在前些日子说过,我不认为我该因此承受你的怒火。”
星月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不得不承认,弑说的话确实是对的,无论他是谁,都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反而还在一直帮她。
可她就是无端感觉到了一种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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