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角的笑意完全消失,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她侧过身,道:“我自阴阳家存在之始便一直在寻找,可至今,除了月儿解出的这十六个字,一无所得。”
星月冷笑一声,抱臂道:“大人研究苍龙七宿多年,如今告诉我,一无所得,未免难以令人信服。”
焱妃侧头,“我为何要骗你?”
“按理说你是没理由骗我,但若是这个秘密涉及到了你所珍爱的事物……”看着对方逐渐变得凌厉的眼神,星月轻声说出了后面的话,“比如……高月公主?”
“你威胁我?!”
焱妃转过身,直视着星月的视线中透着深深的杀气,她面无表情,却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气。
“当然不是,”星月依旧在死亡的边缘试探,“我其实是想说,前些日子突然发现了高月公主右肩上的秘密……”
星月嘻嘻笑了两声,道:“这句才是威胁。”
那人一声冷笑,“杀了你就没有威胁了。”
话音一落,焱妃身后骤然出现一双黑色羽翼,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朝着星月的方向猛然冲出
——魂兮龙游!
星月双手微抬,一道冰盾立刻挡在身前,冰盾周围还伴着丝丝的寒气。
金乌转瞬而至,金与蓝碰撞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冲击力令星月禁不住地退了两步,而后右手收回内力,一个左侧身闪开了金乌的攻击,脚尖点地后跃了一段距离。
那人明显愤怒未消,抬手又要攻击,星月道:“杀了我,东皇阁下会知道。”
焱妃动作一顿,星月见状,玩味一笑,道:“东君大人真当我会毫无准备的就来吗?这个消息不止我一个人知晓,若我今日没有出去,那么明日,知晓消息的人之中就会增加一个东皇阁下了。东君大人认为杀了我,值得与否?”
焱妃眼中杀意渐退,收回手,“都说新来的的星月大人喜怒无常,不与任何人亲近,没想到,传言竟是错的。”
星月摇摇头,道:“对也不对,我确实不与人亲近,但不亲近不代表不相信啊,东君大人可能是忘了,我与星魂就算是再不对付,可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呢。”
焱妃垂下眼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颇为感慨的道:“于如此复杂的阴阳家环境中都能寻得一个可托付之人,倒是难得。”
星月笑笑,她才不会说刚才那些话只是她瞎编的呢。
告诉星魂?不存在的。
星月正了脸色,终于再次谈及此行的目的: “东君大人,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正事了?”
焱妃叹了口气,神色中似乎带了一些疲惫,“很久之前,有人曾告诉我,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可是我不信。”
她将目光落到那只立在不远处的三足金乌之上,语气很是悲伤,“我恣意妄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于是代价终于来了,可我没想到,这个代价……报应在我的女儿身上。”
星月皱眉,迟疑的问道:“所以高月右肩上的印记才是燕国铜盒里的东西吗?”
“不,”焱妃面向她,眼神空洞,“月儿才是。”
星月一愣,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焱妃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每个国家有一个传承下来的铜盒,但燕国的铜盒是空的,因为燕国要守护的,其实是继承人。”
“我亦不知那十六个字是何意思,但我猜测,应该是找到七国守护的铜盒,完成某种仪式,从而达到天下归一。”
星月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难道为了给弑凑成七个铜盒,她还要把高月抓来吗???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
星月心中明白,后来焱妃就一直囚于阴阳家,那么这句应该是真的。
于是轻声道了谢,便欲转身离开。
可身子未动,那人声音再度传来:
“星月大人,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星月抬眼看她,那人眉眼依旧骄傲,但神色中明显多了份担忧,像清冷的仙子突然有了人气,整个人显得温柔了些许。
星月直视着她,十分郑重的道:“大人放心,我不仅不会泄露她的秘密,还会尽可能的保护她。”
焱妃微微点了头,转过身,不再看她。
星月最后看了她两眼,而后蓦地转身,从来路离开。
最后的视线里,是那人的背影,孤独,萧索,像一个神邸,拥有无边法力,却空守一方虚无。
明明有着世上最亲近的人,却有可能再也无法相见。
可怜。
她突然想见见星魂了。
星魂的房间与她的相隔并不远,屋内陈设也相差无几,加上星魂星月都不是什么热衷于装饰的人,星月有种回到自己房间的错觉。
不过当那人从座位上用嫌弃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之后,那点错觉顿时消失殆尽了。
“来干什么?”
似乎是真的十分不悦,星月还没进屋,他就已经发声询问了。
星月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说道:“来看看我亲爱的弟弟在做什么。”
“你竟也会关心我?”星魂挑眉,满脸不信,“听闻东皇阁下已经告诉了你荀况那老家伙的消息,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没错,早在星月刚回来的时候,弑就告诉了她有关荀况的现状——已故,尸体被李斯带走,埋在了澧县外竹林里。
无名墓碑的不远处。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但依旧免不了悲伤。
那两个待自己如同亲生孙女的人,终究都不在了啊。
而她如今,怎么有脸去见那两个人呢。
“算了,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没事,就别来打扰我,我没有你那么闲。”
许是星月陷入回忆太久,一直沉默,星魂不耐烦起来,开始赶人。
星月回过神来,恰巧看见星魂捏眉心的模样,神色疲惫,眼下有鸦青,明显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的结果。
星月抿了抿唇,突然轻声道:“星魂,你……还记得娘亲的样子吗?”
星魂的动作一顿,但手却没有从眉心处撤开。他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但星月就是能感觉到那人此时很伤心。
伤心到想要哭泣了。
但其实他没有。
空气静默了很久,终于,星魂换换放下了手,抬眼看她,眼底毫无波澜,“星月大人莫不是忘了,你比我大。”
你比我大,连你都不记得,我又怎么可能会记得。
“但我……”
“星月大人只是想来和我闲聊的吗,那抱歉,东皇阁下找我还有些事。”
星月的辩驳被那人毫不留情的打断,接着,就见他收拾了案桌上的竹简,理了理衣衫,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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