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认,怕是空欢喜一场。
终于,在帐内的商业互吹已经进行了数十个来回之后,星月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身旁之人。
这才发现,那人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柔和的,认同的,鼓励的。
原来都不是自以为是。
像是经年沉寂的死海降下了大雨,在海面上炸起了一个个水花,旁随着渐起的狂风,终于演变成惊涛骇浪。
“啪!”
星月一把将帐帘拉开,毫无阻碍的视线略过营帐主人,直接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没有任何变化的模样,似乎只是因为出了小圣贤庄而换了一身衣服而已,星月看到那人从惊讶变成惊喜的模样,他站起身来,面对着自己笑,轻轻唤了一声,
“小芷。”
她不知道作何表情,脸上是呆滞的,似乎那些学到的阴谋阳谋假笑伪装都在一瞬间远去。
她机械的朝前走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小心!”
“多谢颜先生。”
“师兄教我医术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自己涂药,以防留疤了。”
“……我定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的。”
“既然不喜及笄礼,那便算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师兄出庄为他人治病时带上白芷可好?”
“师兄是不是生气了?”
“各大学派关系错综复杂,就算关系深厚,也会有因利益反目成仇的时候,更何况,我们与墨家才是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我很担心。”
“小芷,你很冷吗?”
“师兄总是尽心尽力的做每一件事,不管那是否是自己的责任,这样,不累吗?”
“做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怎么会累?”
“听说梅花酒比梅子酒还要香气浓郁,更加醉人,今年是不是也能品尝一二呢?”
“敢情你让我种梅树,不是想欣赏梅花,而是想喝酒?嗯?”
……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从没奢望过的奇迹,如今就在她眼前。
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那人笑道:“怎么还傻了呢?”
那些想到的没想到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证实,星月再也忍不住,双手抓着那人的衣衫,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感谢上苍让我们有再见的机会。
我愿用我一生困苦,只换得此人今后安康无虞。
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啊。
“好啦好啦,”颜路一边给星月顺毛,一边道,“师兄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要哭了。”
星月将眼泪抹在那人衣服上,这才瓮声瓮气的开口:“师兄为何不早一点来找我们……”
颜路看着衣衫上湿的那一大片,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赵国的兵马需要重整,我为了将赵国故地夺回来,费了一些时日。”
星月撇嘴,“原来战事比我们重要。”
颜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当然是你们比较重要,只是因为只有将这水搅的再浑一些,反秦势力才会更加壮大,你们这边才会更容易行事啊。”
星月迟疑了一下,她觉得颜路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以为自己在阴阳家做卧底,但事实明明并非如此,她并没有想做出推进历史的事情,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帮弑完成他的愿望而已。
虽然这个愿望目前也值得怀疑。
她看着颜路,道:“师兄,我……”
话还没说完,腰上一股力道突然将她扯向身后,瞬间撞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她猝不及防抬头,就看见了那人无奈的脸。
“唉,师妹,你若是再哭我就要吃醋了。”
星月不明所以,吸了吸鼻子,但她不知道,此时她眼睛的红肿没有退下去,眼中湿润,这让她看起来似乎是又要哭的样子。
张良叹了口气,眼中略有些心疼,“师妹竟是个爱哭鬼。”
星月佯怒,“不知道当时是谁抱着我哭来着。”
张良微笑,淡定地转过头,“不知道。”
星月:“嘁。”
颜路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此时笑而不语。
另一个人可就不干了,从亲人重逢感动现场突然转换到硬塞狗粮,他这心里啊是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只好出来找了下自己的存在感。
“咳咳。”
众人的视线立刻落在了营帐正主——刘季身上。
乍一成为目光焦点,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星月大人的性格甚是爽朗啊!”
星月:“……”
不就是说她在众人面前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嘛……
她勾唇一笑,回道:“相较于沛公面对骰子时候的样子,我自愧不如。“
沛公嘴角一抽。
嗬!这人可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平生就只有赌这一个嗜好,咋的呢?!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没说出来,毕竟人家旁边一个盟友赵王是人家师兄,一个自己军师……还是人家师兄(虽然可能现在又有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关系),所以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沛公大人有大量,起身走人,好心将帐子留给三人闲话家常。
……三人当然也没客气。
本就是夜里,但聊着聊着竟将困意都聊没了,从原本的身份到如今的现状,唏嘘怅然,悲欢尽显。
“嘶……!”
右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星月倒吸一口凉气,引来二人关切询问,她没来得及答话,当掀开袖子的那一刻脑中顿时空白。
莹白手臂上的那条蓝色火焰,突然大了一倍。
不,或者说,这才是这个图案本来的样子,只是之前被强行分开,才会显得很细小。
那么另一条火焰的持有者……他发生了什么?
“……师妹?”
有温热的触感落到了脸上,星月抬眸,见张良正用手触碰她的脸颊,她没动,有些好笑的问道:“怎么了?”
张良皱眉,“应该是我问你吧,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色好苍白。”
星月将袖子放下来,“没什么,就是觉得手臂上这个印记……”
她停顿了几秒,突然笑道:“……有些丑。”
张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印记的位置,还没等开口,就听星月突然问颜路:“师兄,赵国的铜盒可在你的手上?”
张良微微皱眉,看向颜路。
实话说,星月的问题问的很是不好。若是不在也就算了,但若是在,纵然他们关系胜似亲人,也断没有让他将国家继承守护的东西拱手送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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