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红色缎料围绕在马车的四周,面料上的花纹简洁却不失文雅,衬托出主人性格的严谨,红色镶金的轿顶稳稳的落在上方,显现出庄重的气质。
正在这时,那马车中的人突然掀起帘子,白芷终于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可其实…她好像并不怎么想见到。
是儒家小圣贤庄掌门——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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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楚南公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刻四人从桑海城中回来已经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小圣贤庄,显得静谧而安详,谁也不知,这静谧之下,是怎样的危机四伏。
刚刚走近庄门口,门边的人立刻迎了上来,那人行了一礼,道,“三师公,你总算回来了,大家一直在找你。”白芷认得这个人,是曾与公孙玲珑辩论过的子聪。
张良眼中沉了沉,“什么事?”
子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掌门师尊让你过去见他。”白芷撇了撇嘴,这场景莫名熟悉啊…
张良面色不动,只轻声问道,“怎么了?”
“师尊他…他好像生气了。”说到这时,子聪竟有些发抖。
白芷皱了皱眉,伏念发火的威力竟把他吓到这个地步。她沉吟了一下,上前一步,问道,“颜师兄呢?”
子聪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惊讶于她的话,快速的回道,“也被师尊叫过去了。”
张良与白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白芷侧头对着少羽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即扯着天明原路返回。
“啊?这么晚了还出去?不行不行!小师姐会折磨我的脸的!“
“这次不会的!”
“不行!你不知道那种痛苦!”
“听我的!”
“不唔唔!!”
天明被少羽捂着嘴拉走,声音越来越远,白芷嘴角抽了抽,自己的恶人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啊。
身旁的张良看着他们走远,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芷,没说什么,转而对子聪道,“我知道了,走吧。”
他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影影绰绰,有些萧索与落寞,白芷看着他一步步的迈入大门,突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见那人目露疑惑的转身,白芷走上前去,将身上披着的那件淡青色衣衫取下,放到那人手中,“多谢师兄。”
张良垂眸看向手中的衣衫,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一笑道,“应该多谢师妹。”他将衣衫穿好,一阵属于女子的幽香传来,倒是让他楞了一下,可张良随即不动神色的掩饰过去,转身向议事堂走去。
子聪看着二人谢来谢去的,不禁迷茫。但当事人双方心中却是心如明镜。
若说白芷谢的,是张良为她披衣御寒;那么,张良谢的,便是白芷考虑周全让他礼数完整。
白芷敛下万千思绪,双方所感谢的,难道只有表层这一种含义吗?
不,当然不是。
她抬步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半竹园的竹林依旧郁郁葱葱,仿佛在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本是寂静的竹林小道突地刮起一阵风,随即一抹紫色闪过,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快速进入园内,原地只留下淡淡虚影。
守在门边的小宝觉察有人闯入,不禁一震,待看清来人后,转换成一抹惊讶,“小师姐?”
那抹紫色的身影点头,面色平静,只轻声问道,“是我,荀爷爷呢?”
……
双方所感谢的,当然不止这一从含义。
还有…张良对白芷将要为他求来护身符的感谢,白芷对张良将底牌压在自己身上的充分信任的感谢。
点到即止,默契如此。
☆、Chapter49
“秦吞并六国,天下因战事而失去生命的人不下百万;长平之战,”说到这里,张良似乎停顿了一下,继而接到,“长平之战,坑杀战俘就达四十多万,而受战火屠戮,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更在百万以上!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为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身为天子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天下!”
张良铿锵有力的声音遥遥的从议事厅里传了出来,一路快行的荀况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竹简,外面用淡金镶边的暗黑色锦布包裹,雍容华贵,十分不俗。他站在原地,满腹心事,目光却是看向正有争吵声传来的议事厅。
白芷不知那人正在想些什么,却也不好出声打扰,只能陪着那人在距离议事厅门前几步之遥的树旁站定。昔日枝叶成荫的枝干如今只剩几片稀稀零零的叶子挂在其上,实在萧索。白芷想去踩一踩地上的落叶,却突然伏念的声音从厅内传出,吓了她一跳。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伏念怒气冲冲的反驳,音量也随之拔高了不少,“卿大夫如果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
许久,才停见张良的声音再次传来,“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子房!”
“够了!”
颜路劝解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伏念的拍桌声打断。随后,伏念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声线平稳,似乎没有一丝怒意,可在白芷看来,这才是真正动怒的前兆。
荀况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终于再次向议事厅走去。白芷紧随其后,抬头瞥了前面那人一眼,见那人正专心的走着自己的路,她抬腿,毫不犹豫的,踩向脚边的落叶。
“啪”的一声,落叶碎成几块,白芷笑了笑,觉得圆满了。
“我是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话。”张良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倒叫靠近的白芷愣了愣。幸好伏念将平时打扫议事厅的弟子都遣下去了,不然,不知他们作何感想。
张良他,真的不怕小圣贤庄因为他而覆灭吗?
到底是生而自信,亦或是淡漠至此?
越靠近门边,厅内伏念的声音传得越清晰,“所以,你就要不惜生命的代价?”张良正要反驳,却见旁边的颜路摇头示意,他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你不惜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整个小圣贤庄的命?”张良闭口不答,伏念继续道,“天、地、君、亲、师,是儒家不可颠灭的伦理纲常,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举兵造反,是为整个小圣贤庄带来灭顶之灾!”
“我没有。”张良的声线依旧平静,似乎对面那人的话未对他起到任何作用。听到这话,伏念的怒气达到顶峰,“嘭”的一声,拍岸而起,“来人,把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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