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终是阖上了那双顾盼生辉眼眸,白皙指尖垂落于地,染血唇角却带着一抹恬静浅笑,最终,她还是,后悔了,后悔在那个晚上,没有答应嫁给面前这个比他小上十岁少年,尽管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又如何呢……她早已……在那个他向她伸出手清晨,便再也,收不回自己心……又或者,是在那个她为他弹唱午后,少年即使在阳光下也依旧清冷寂寞身影……还是他看着自己时,永远都温暖柔和却难掩孤寂眼神,也许,那一眼,便是万年……
“为什……为什么会这样……”李卫和胤祯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怔住了,他们距离昔如是最近,却竟然没有发现她受了伤!“刚刚……有人过来……柳姐姐……把我和十六扑倒了……”胤禑泣不成声一面哭一面说,十六早已被韦小宝抱在怀里昏睡过去,他今晚受了太多刺激,已经无法承受。
“十三……”小玄子看着一句话也不说胤祥,láng狈脸上透着担忧,这种时候,哪怕他有点动静也是好,可是……胤祥突然抱着昔如站起身来,原本纤尘不染月白锦衣此刻却被昔如鲜血染红,俊美白皙脸上没有悲伤,只是清冷眼底,在看着怀里女子时,划过一抹柔软暖意,“那就成亲,本王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所以,昔如,不要再说……后悔……”
夜晚大明湖,静谧而美丽,银色月光洒落在湖面,偶尔一阵清风拂过,如钩弯月碎成点点星光……胤祥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夜深人静湖畔,昔如就葬在他面前山丘之上,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大明湖艳丽风光,小玄子韦小宝带着三个孩子和李卫站在不远树下,静静看着胤祥就这么坐在昔如墓前,膝上横着一把通体漆黑却泛着一丝幽绿古琴,当年梁王赠予司马相如,名曰“绿绮”……
苍白而骨节分明指间,摩挲着一只红玉酒杯,胤祥将被子凑近唇边,饮下杯中一半酒液,扬手将剩下酒浇在墓碑之上,如同竹节一般修雅手指微一用力,便将那价值连城红玉酒杯碾碎成末,尽数洒落在墓前,清浅双目微阖,莹白如玉指尖轻轻拨弄琴弦,婉转悠扬乐声顿时,在山丘之上幽幽回响……
对不起,明明可以救下你……
对不起,明明能够复活你……
对不起,明明……一开始就不应该……闯入你生活……
对不起……昔如……再见,再也……不见……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jiāo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凤求凰》优美动人乐声,在夜风之中,显得有些凄婉,无端,催人泪下……
‘……四十一年三月壬午,帝南巡,微服暗访,遇刺。杭州孤女柳氏,谒礼亲王之随侍,舍身护驾,帝遂安,然柳氏殒。四月甲戌,柳氏以王府正妃礼,赐婚谒礼亲王……’——《清史稿?卷八?本纪八》
昔如之死在大多人眼中,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毕竟,以她身份,能以王府正妃之礼被安葬,已是几世修来之福,尽管人已经不在,可是能够得到那个身份,在很多眼里,却也是既妒且羡。然而小玄子他们却并不这么看,胤祥虽然一直很平静,甚至连半点伤心表qíng都没有,可是不代表他真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他们都太过了解他,哪怕能够复仇人还剩最后一个留在世上,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
“那么额娘,我走了。”这一日胤祥从养心殿回储秀宫后,便向敏贵妃告辞,洛儿和墩儿都已经去了西三所,他刚从那过来,两个丫头不忘敲诈了一堆东西。“嗯,早点回来。这次,是要去哪?”胤祥脚步一顿,半掩星眸微睁,淡色薄唇轻启,“两江,严家。”……
两江严家,这是一个放到商场朝堂和江湖都不会默默无闻名头,比之有着半朝之称佟家也毫不逊色,尤其是自从他们开始贩卖私盐之后,两江水路,已经基本全数落入他们手中,无论是江盗水匪还是各级官员,只要见到严家标志,都得给上三分薄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在两江只手遮天覆雨翻云家族,却在短短半天时间内,被人血洗,全家上下三百余口,无一生还……
严谦行双目恐惧大睁着,跌坐在地上拼命向后退,一袭月白锦衣纤尘不染,连雪白缎靴都没有沾上半点灰尘男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苍劲骨节分明手中,通体银白细窄长刀不断地往下滚落着鲜红血珠,男子高挑挺拔雪白身影之后,整个严府,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滴血刀尖直指眉心,严家上下三百八十一口人,如今,只剩下了现任当家严谦行一人而已,留着他命直到最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妻妾子女一个一个倒在他面前,相信这种感受,一定很**……
“那么,你还有话要说么,啊嗯~”尽管昔如不是他真正爱着女子,但却也是他带在身边想要保护晚辈,竟然……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这些人手里,“既然没有,你可以去死了。”手腕翻转间,银光闪过,还刀入鞘,严谦行已然双目圆睁倒在血泊之中,颈上一条细细血线,自此以后,两江,再无严家……
很快,从徐州府到江苏巡抚再到两江总督乃至钦差大臣,一个一个都被请入了刑部大牢,由十三爷亲自招呼,甭管招不招,先大型伺候一遍,于是刑部官员们又一次迎来了连续一个多月睡不着吃不下噩梦生涯,恨不能早晚三炷香请求佛祖保佑赶紧让这批犯人早死早超生吧别再在他们眼前出现了太折磨人了啊喂!
日子仿佛一下子又重新回到了当初平静,一次惊心动魄江南之行,除了让大清身份最尊贵谒礼亲王多了一位已忘福晋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当然,还得除去那些之后被十三爷亲手除去几百条人命……
自那以后,一年四季逢年过节,除了陪着额娘和洛儿墩儿之外,十三爷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候,出现在大明湖畔山丘之上,孤坟青冢,香魂杳然,每每在膝上横着一把绿绮,对着不远处风光旖旎大明湖,把酒抚琴,而几乎每一次,他都会遇上闻声而来那个少年,夏研,夏墨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王爷府邸
小玄子不愧是后世所称道千古一帝,至少在他不抽风时候,当然他几乎不会在朝堂上没事抽风,所以,这几年在他治下,已然可以算得上是太平盛世了。几年没有打仗,再加上十三爷和韦小宝两人近乎劫掠敛财行为,库充盈,金山银山堆得满满,小玄子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当然这一点是据桂公公悄悄透露给胤祥。
一下子闲下来诸位阿哥们便只能在自己工作岗位上没事蘑菇着,近几年被无良阿玛无qíng压榨劳动力几位皇储热门候选人居然也一反之前水火不容阳奉yīn违,建立起了非同一般革命qíng谊,没事也会互相到对方府上去吃喝玩乐一番,其中最热门,当属理亲王胤礽和谦郡王也就是九阿哥胤禟府邸了,因为这俩都有同一个嗜好,那就是调|教美人,两人府上端是美人如云,各有千秋。
这样状况一直持续到康熙四十三年,胤祥十八岁,康熙终于放他出宫建府。其实早在他十六岁那一年小玄子就已经在为他府邸选址了,定在了京郊最空旷,风景地段都极好一处,为此他还特地命人将周围几乎人家全部迁走,然后开始了为期两年建址,直到胤祥十八岁,这座前无古人后估计也无来者府邸建好,并亲自提笔包办了府中所有匾额。
胤祥搬府那一天,所有兄弟全部到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座传说中谒礼亲王府,之前两年这里可是全封闭,谁都不准擅入。兄弟几个今儿一人一匹宝马拉风之极从皇城一路晃出了西直门,向着玉泉山方向郊区走去。
没多久就见到一片几乎一望无际苍翠糙地映入眼帘,中间一条用全部一样大小卵石铺成小径,左右两边用修剪jīng美紫色蔷薇摆出了谒礼王府字样,以示属地。于是弟兄几个纷纷在心里唾弃他们刚发了几天财就开始向地主靠拢阿玛。
十三爷骑在他白马之上,缓缓前行,两侧绿糙如茵,大片深红浅紫蔷薇盛放其间,沁人花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十三爷难得心qíng大好,淡色唇角下意识扬起,眼底一片清浅笑意,紫色蔷薇……禁锢幸福吗……
走过了糙地中间湖泊,不远处恢弘府邸渐渐映入眼帘,围墙屋檐门廊之上,无不挂满了苍翠藤蔓,各色蔷薇盛放,花香浓郁,墨色大门之上,银边匾额篆着苍劲大字,谒礼王府。推开整块沉香木雕刻着暗纹大门,满院点点繁星般白色小花随风轻摇,摆成各种花样百合和玫瑰点缀其间,中间依旧是一条卵石小径,通往后面宅院。
“恭迎主子和诸位王爷,阿哥。”流光身边跟着一名年轻小太监一起从里面迎了出来,胤祥看着他们微微颌首,对着那名小太监开口道,“苏培盛,摆宴。”“嗻~”面容白皙清秀小太监一挥拂尘领命退下,流光依旧一身不变大红旗装,巧笑嫣然领着他们到了花园湖心亭子里坐下,立刻便有两名端庄清丽绝色女子端着茶点上来。
“我说十三~你都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美人儿~为什么二哥我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见过这样极品~”于是一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胤礽在看到两名侍女瞬间就两样发光了,就连胤禟也不由一脸嫉妒,“就是说~我和二哥访遍整个四九城,连八大胡同都搜罗遍了也没见着这般绝色,胤祥你快说你究竟是去哪里挖来宝贝!”
十三爷无比淡定无视了老二老九快要把人烧穿炙热视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悠闲放下茶盏,“本王烟罗和墨染,可不是在京城能找到。”那是奥丁特地从兰蒂斯庄园送过来,你能找到就神了。
“烟罗……墨染……还真是连名字都比我那府上庸脂俗粉雅致得多,不愧是十三侍女,就是不一般~唔~好茶!”胤礽总算还没忘记这里是谁地盘,恋恋不舍将目光从烟罗和墨染身上移开,开始研究起杯子里茶叶来,“狮峰明前龙井,皇阿玛还真舍得……”清明前摘取龙井本就产量极少,异常珍贵,狮峰龙井更是龙井中极品,每一年,即使是贡品也只有那么一点,没想到胤祥这家伙居然直接拿它来招待客人,**啊,红果果**!!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