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水剑意锁定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轻剑追杀,白晴朗如附骨之疽,贴身便追,两人在半空中又是白刃相接,各自多了几道伤口。
常悦客栈的布置与普通客栈大体相似,楼下是大堂,摆着桌椅,楼梯靠近西面的墙,顺着楼梯上去便是二楼,一溜都是客房,门窗正对大堂。
这时候哪有不要命的敢伸出头来观战,都巴不得关紧门窗,躲进床底,免得卷入别人的是非。
像知道白晴朗身份的历城之辈,更是吓的屁滚尿流,唯恐白晴朗杀了谢琤之后再将在场所有人抽筋剥皮,煎炒烹炸。
两人站在客房前的木板过道上,旁边便是楸木栏杆,往下看便能看到被两人砸得稀烂的大堂,掌柜的已经晕过去,不知是被两人吓的还是看到这幅惨状伤心的。
楼上空间窄仄,不利于白晴朗将轻剑换成重剑,谢琤将人引上来,也便是这个目的。
白晴朗不管不顾,轻剑依旧咬定谢琤,如一道长虹,破雾穿云,直贯天日。
焚天架住有情,谢琤只觉右手乏力,几乎要握不住剑柄,只能咬牙,借由白晴朗这剑冲力,翻上栏杆。
白晴朗随后便是一剑九溪弥烟,劈开谢琤脚下栏杆。
被劈开的栏杆残骸夹带着剑气往四面八方散去,封死谢琤周身退路。
谢琤脚下落空,身形后仰,便做头重脚轻姿势,似要垂直倒栽落下大厅。
白晴朗剑及履及,一剑刺向谢琤面门。
未料谢琤留了个心眼,单足勾住剩留在楼上的栏杆残木,倒挂在扶梯之上。
倒是白晴朗一剑刺空,收之不及,被谢琤趁机在下盘扫出一脚,索性干脆落回大厅。
谢琤绸缪已久,正是趁白晴朗甫落地,气息不稳,运转丹田真气,毕全功于一剑,从楼上飞身劈向白晴朗。
手中有剑,却似无剑。
心中无剑,胜似有剑。
白晴朗顿觉一股浩然剑意压顶。
势如日月凌空,迹是星辰行轨。就像北斗七星,运行在亿万年的星轨之上,无人可以撼动。
谢琤运转剑意,果然越加娴熟。
白晴朗露齿一笑,引剑以待。
有情剑影如流水轻灵,剑意化作一道潺潺溪流,汇成无边剑网,只等那高高悬挂的星辰坠下。
“锵!”
巨响过后,谢琤色变。
焚天劈在有情剑身,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到虎口,蔓延至手腕。血红的长剑突然从剑尖开始的七寸六分处出现一道裂痕。
触不及防,剑身立刻断成两截,剑头那段受力冲击,急急弹向谢琤面门,谢琤被问水剑意震伤心脉,竟来不及闪避。
剑断噬主。
第12章
焚天剑尖断裂,直飞谢琤面门。
剑尖寒芒如割,若是闪不开,以焚天的锋利程度,恐怕连半个头颅也会被削断。
白晴朗看着那截断剑飞出,眼神不定,似在犹豫是否要出手挡下残剑,还是仍由谢琤死在眼前,此刻他战意高涨,正需用一泓碧血洗尘,若是用谢琤绝命热血浇盖头脸,想来何等快意。
剑尖迅若流星,不偏不倚,刺向谢琤人中。
一尺,八寸,五寸,三寸。
再三思虑,白晴朗心生悔意,欲撩去残剑,却是太迟。
焚天贯入谢琤面门,一声闷哼,血雨如蓬洒在空中,谢琤应声而倒。
白晴朗俯身去探,便见谢琤倒在地上,满脸沾血,紧闭双眼。
待白晴朗屈膝弯腰,谢琤忽然睁开双眼,盯紧白晴朗,眸中有得意之色。
原来他竟在险要关头,兵行险招,生生用牙咬住焚天剑尖,剑气割破口腔舌面,他顺势喷出鲜血,装作重伤倒地,引白晴朗入彀。
白晴朗心生不妙,便见一道红光,直击面门,他断然拧转颈项,避开红光。
这道袭击来得突然,白晴朗不防,闪避不及,脸上又添一道新伤,鬓边刘海也被削断,纷纷扬扬,落在石板之上。
剑头刺空,直直射入斜后方的横梁之上,“嗤”地一声轻响,连根没入。
白晴朗未及得意,突觉小腹一凉,剧痛散开。当断则断,不去分心低头看发生何事,白晴朗有情横扫,逼得谢琤翻身逃离剑锋范围,才看到自己腹部,插着焚天剑柄。
原来谢琤倒地是假,用焚天剑尖偷袭是假,所有的举动,都只不过是为了将白晴朗心神从他手中断剑中引开,好教他一招功成。
白晴朗此刻亦是血流满面,不怒反笑:“道长果然甚合晴朗之意,倒教晴朗心心念念,舍不得杀了。”
谢琤用衣袖抹去脸上残血,口舌处处是伤,一动就痛,也懒得开口,只是盯牢白晴朗。
只是没有剑,如何能败白晴朗?
白晴朗拔出腹中断剑,面色不改,转腕将剑掷入房梁,与剑尖送做一对。
脸上血,腹中伤,更将白晴朗的凶性催至极致,锦衣华裘,金簪玉带,都遮掩不住他眼中那股杀意。
杀意如火燎原,无可抵挡。
谢琤赤手空拳,挺身而立。
焚天随他多年,如今一朝身毁,谢琤心中痛惜,也有怀疑。想到先前白晴朗一昧抢攻,招招逼自己短兵相接的行径,谢琤心知自己才是入彀之人。
焚天虽非什么绝世神兵,也断然不可能是几百次的砍击便可以毁去的凡器,谢琤盯着白晴朗,忍着疼痛,一字一字,问出疑问:“何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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