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琤望着自己,白晴朗停下手指,展颜一笑。便是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也说不尽这一笑的风流妩媚,刹那间如春光遍洒,明珠生辉。任是何等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笑中,也不该不动容。
就在这样温柔旖旎的氛围中,却生出无尽杀机。
一抹银光突现,直取谢琤膻中。那抹寒光,正是来自白晴朗手中竹笛。
雨住之时,便是战端伊始。
一寸短一寸险,尺余长的竹笛在白晴朗手中,灵活不亚于一把短匕,而灌满真气的笛身此刻正带着锐利的长啸,指向谢琤膻中,这一记若打到实处,就是钢筋铁骨,也要含恨。
含情脉脉的白晴朗,温柔多情的白晴朗,一旦出手,竟是毫不容情的绝杀,半点余地不留。
竹笛近在咫尺,防不胜防,如何能防。
又是一滴残雨落下,横在两人当中。这滴雨珠落地之时,恐怕便是谢琤丧命刹那。
眼见杀身之器逼近胸口,谢琤竟无半点慌张,只将右手横抬,指若莲花,连弹三道真气,灌入面前水滴当中。
被灌注真气的水滴挽住下坠之势,突如水银一般,粘稠沉重,瞬间疾射,迎向竹笛攻势。
太虚剑意至刚至阳,问水剑诀轻灵飘逸。
竹笛与水珠接触的瞬间,两股异种真气短兵相接,立刻产生巨大的冲力。笛身承受不了这股冲击,从顶端开始出现裂纹,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延伸至尾端,随即碎成一片片。而水滴早在竹笛碎裂开始,便因这股冲击而彻底粉身碎骨,散成肉眼看不见的细小水花,弥散在空中。
冲击还在扩大。
白晴朗早就顺手取回重剑,跳出茅亭。
谢琤也借水珠之力缓出一息时间来应变,一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唯一的无辜受害者只有那座年久失修的茅亭——不过一息,茅亭轰然倒塌。
谢琤已然抽出背后长剑。
白晴朗同样也手握一把短兵,那是他随身轻剑,有情。
一剑在手,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具瞬间被剥下,此刻在白晴朗面上所能看到的,只余对杀戮的沉迷,厚重的杀气层层的凝聚在他身旁,不绝地流淌开来,浓郁地,几乎可以看到实质。
银白色的月光映射在金色的剑刃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
谢琤已经下定决心,他与白晴朗多次交手,双方对彼此实力心知肚明。他举起手中焚天,剑尖指向三丈开外的白晴朗。
焚天通红的剑身似是因为遇到强敌,兴奋不已,一声龙吟之后,剑身微微轻抖,引得白晴朗手中有情战意勃发,也随之轻颤,遥相呼应。
夜风吹过周围的树丛,发出沙沙的轻响,此起彼伏的昆虫开始出来活动,呼朋引伴的,发出各种或清脆或低哑的叫声。
白晴朗牢牢盯着谢琤,兴奋的眯起眼。
如果说白晴朗在亭中微眯双眸的样子尚可称之为风流写意的话,此刻的他,就如盘踞在枝桠深处的毒蛇,吐着信子,盯着猎物,让人恐惧的蛇瞳中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
白晴朗的眼眸越眯越紧,到最后,竟然几乎闭上。
谢琤的警戒心立刻提到最高点,全身的皮肤都能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那股凶煞之气,像拉紧的弓弦,随时可能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崩溃。
就在白晴朗完全闭上双眸的那一刻,四周气氛为之一变!
西湖叶家的独门轻功,玉泉鱼跃。白晴朗恍若一道流星,脱离了星辰的轨迹,挟带破空而来的星火,转眼就逼近谢琤面前。
“兵呯呯呯呯呯呯呯”不过三息,两人竟已过了十三招。
这十三招,如电光火石,将藏剑问水诀的快和准,发挥的淋漓尽致。
谢琤接下这十三招,却退了足足三步。
白晴朗一招得势,再不饶人,有情剑身流光辉转,尽显风雷豪情,剑气划破空气,发出霹雳雷鸣,极具威势。
谢琤看着刺向双目的长剑,不避不让,只是转腕,翻动焚天。
既然白晴朗要比快,那就让他见识天道剑势的万剑来朝。转眼间焚天便在谢琤手中划出无限残影,腥红的剑影如同一张编制好的巨网,将有情的迅猛攻势括入囊中。
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
就如同门派演练,各种剑招流水般在两人手中展现,一招未尽一招又生,生机与死角齐齐涌出。
白晴朗兴奋地血脉膨胀,几乎要忘却此行目的。有情尽展攻势,剑尖一点光芒,辉同日月。
随即,白晴朗身后重剑出鞘。
长五尺七寸,宽一尺零三分,重达七十二斤的重剑无情。
有情入鞘,光芒尽掩,发出不甘的低鸣,却完全被无情的巨响掩没。
重剑之势,如山,如岳,每一剑均如移山倒海,重逾千斤。
谢琤见白晴朗终于出了重剑,心中丝毫不惧,焚天贯注十成真气,剑剑直指无情剑镡。
重剑如泰山压顶,自上往下,劈向谢琤空当。
没有硬抗这招,谢琤提气纵身躲开,腾挪之间犹见身形灵敏。
白晴朗单手提剑,恍如地狱恶鬼,巡道夜叉,剑下专收亡魂。
只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虽然没有一处伤及要害,但是两人手臂,胸腹,腿脚间,处处都是被剑气划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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