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琤洗得很仔细,很干净,甚至特意将发髻拆开,将过肩的长发也洗了一遍。店家细心地在澡水中放了药包,里面置了些安神顺气的药材,有助于客人的睡眠。
谢琤泡得有些昏昏然,直想就这样睡过去。想起凤齐白天的情形,他又有些担心,索性起身换好衣物,直接去了一趟凤齐的房间。
恰逢凤齐也刚出浴,长长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在外衣上,发梢在地板上沥出一地的水迹。
“赶紧将头发擦干,不然要着凉了。”谢琤见状,从木桶边拿起汗巾,赶忙将凤齐按在桌边,熟练地挽起他的长发,一点一点用汗巾沥干发丝间的水分。
那动作熟练又自然,就好像做惯了一般。
凤齐坐得直挺挺的,只觉得自己心也随着谢琤这温柔的动作而越发地柔软:“阿琤你常常给人擦头发么。”
“小时候我弟弟调皮,经常披着湿发四处跑,我只好拿着汗巾追在他后面跑。”
“阿琤你还有弟弟么,未听你说过。”
“小时候失散了,不提也罢。”谢琤绞干汗巾里的水,又继续擦着凤齐的长发。
“你和叶嘤之间的事,也是不提也罢?”凤齐转过头,烛光下他的眼神灼灼,竟让谢琤生出避无可避之感。
“这是……”谢琤刚要开口,又被凤齐打断。
“这是你的事,我不该过问?”凤齐眼角微撩,看着谢琤,将他话堵在口中。
谢琤张口无言,看来真教凤齐猜中了,他打算开口说的的确是这句无误。
凤齐伸出手掌,贴在谢琤胸口,湿润的黄檀念珠挂在腕子上,发着盈润的光泽,柔软的掌心下传来规律的震动。
谢琤自己也是刚洗完头发,水珠顺着发根悄悄地濡湿雪白的衣领,通过微微敞开的领口几乎能够瞧见他精致的锁骨,看起来秀色可餐得很。
“若你和叶嘤商谈之事与我半点关系也无,我便不再过问此事,如何?”凤齐直直地望着谢琤的眼睛,毫无妥协,毫不回避,气势之强,压得谢琤一时竟然忘了回答。
谢琤收回视线,将擦干的长发披回他的身后,然后笑了出来:“我不说的话,你能拿我如何。”
凤齐语塞。
他还真不能拿谢琤如何,论武力,十个凤齐绑在一起也不够谢琤一个手指头;谈手段,难道他还真舍得对谢琤下药不成;讲道理,谢琤已摆明了就是不说,道理何用;装委屈……这……凤齐扪心自问,还真是装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琤拍拍自己的肩,留下一句“该当如何,就是如何,你安心休息,切莫胡思乱想”,便出门而去。
凤齐气得直咬牙。可惜,咬牙也无用。
谢琤出了凤齐的房,转身就进了叶嘤的门。
叶嘤像早就料到他会过来,自饮自酌地喝着一壶小酒,就着两盘下酒菜,神情看似惬意,眉宇紧皱却不见半点放松。
谢琤坐在桌边,将叶嘤推过来的酒杯又推了回去。
叶嘤拈着杯子,往自己口中倒,还送了个评价给谢琤:“装!”
“酒能消愁,也能寻欢,我既没有忧愁,也不缺欢愉,要酒何用。”谢琤倒丝毫不在意叶嘤的态度,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你当真不肯帮我?”
叶嘤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数着盘中的花生米,听到谢琤的问话,瞥起眼角,斜斜地望着他,倒说了一句:“我不帮的话,你能拿我如何。”
谢琤苦笑出来,叶嘤房间与凤齐隔着一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心思听这个墙脚。
“那我还是那句话,该当如何,就是如何。”
听了这句,叶嘤似乎更不高兴,竹筷轻轻一点,盘中的花生米猛然被震至半空,随即筷身一扫,数十颗花生米就像急雨,纷纷砸向谢琤。
谢琤右腕翻转,衣袖裹住那些“暗器”,气劲揉转,又将花生米送回盘中,一个不少。
“你就当我挟恩图报罢了。”谢琤站起身,走出房门。
“慢着。”
谢琤手指刚碰到门框,就被叶嘤止住。
“有人让我引你去踩个陷阱,你若是有命回来,我就替他还你这个恩情。”叶嘤手中把玩着那个白瓷酒杯,就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谢琤回过头看着叶嘤,颔首同意:“一言为定。”说罢便回了自己房间。
叶嘤依旧还在把玩手中酒杯,只是杯中已经无酒,壶中也已见底。
谢琤说的没错,酒是用来消愁,用来寻欢的,没有了酒,那这酒杯,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
叶嘤挥手将酒杯摔至墙壁上,白瓷碎成片片,跌落在地。
天还未亮的时候,一行人就出发上路。大漠气温变化极大,中午和夜里都无法赶路,只有早晨太阳出来前后,及下午太阳落山前后这三四个时辰,才是赶路的时机。
三人都裹着厚厚的羊毛毡衣,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温度上升,到时候又得将毡衣脱掉,只穿里面宽大的白袍,兜帽可以挡住猛烈的阳光,白袍便于通风透气。
凤齐坐在马背上,盯着谢琤的背影,目光热烈,简直能把他背影烧出个洞。
谢琤那边滴水不进,那他就去找叶嘤问清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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