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们这么热情的询问倒是让青之川受宠若惊,同时也略微觉得有些紧张。她挠了挠后脑勺,模棱两可道:“出去走了走。”
对于她的话,式神们一般都是深信不疑的。况且玉藻前站在她身后,大多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很多式神注意青之川的回答。
他们仅仅只在昨日有幸一睹玉藻前的真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玉藻前就已经以出去散心的由头走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神秘迷雾还未彻底散开。
好奇心蠢蠢欲动,他们一整个早上都在等着玉藻前。然而这会儿玉藻前总算是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了,他们倒是没有了胆量,只瞟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装出一副专心吃饭的乖巧模样。若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就偷偷抬头扫上一眼,而后迅速低头继续吃饭,宛若无事发生。
玉藻前觉得大抵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特质,才惹得这群小崽子好奇心十足。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盛了满满一整碗饭,坐到了角落里,安心吃饭。
他正好坐到了茨木边上。
听到身旁传来动静,茨木只是抬眼朝身旁扫了扫。见是玉藻前,他也不惊讶,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他正在和盘中的螃蟹进行着拉锯战。
世人都说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重要无比,一处都不能缺失,茨木深以为然。单是少掉一只手指就足以给生活带来严重的不便了,失去了整个右手简直可以媲美毁灭性打击。
虽说只有一只手确实不方便,但这么多年来,茨木倒也是习惯了只依赖于左手生活,甚至还觉得有一种别样的风趣。
然而吃螃蟹时,风趣就彻底消失了。
茨木单用一只手,自然是没有办法固定住螃蟹,因而也就无法剥开螃蟹的背壳了。为了防止螃蟹动来动去,他只好用脑袋压住螃蟹的腿,不让它随力肆意挪动。所幸妖怪的皮肉要比人类厚实上许多,否则茨木的下巴绝对会被螃蟹腿上的尖刺扎得鲜血漓漓。
为了防止一不小心把整个螃蟹都捏碎,茨木还必须注意好力度。对于他来说这也绝非是容易的差事。
他用尖爪谨慎的划拉着螃蟹的背壳,努力寻找着最合适的力度。玉藻前忍不住侧目欣赏起他的这番艰苦伟业,连咀嚼速度都不自觉地放慢了。
终于,茨木先生在不懈的努力之下,总算是找到了最为合适的力度。他暗自一喜,正准备下手,垫在下巴下的螃蟹却突然被抽走了。
茨木顺着螃蟹离去的残影抬起头,发现青之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螃蟹也正在她的手上。
青之川在剥螃蟹这方面已经是老手了,动作麻利得很。她一边剥着,一边好奇道:“酒吞这次怎么没帮你?”
在某些时候,酒吞有些像是茨木的保姆,在茨木不方便的时候会搭把手。身为彼此的挚友,两人几乎总是同出同进。
茨木没有回答,只是可怜巴巴地指了指醉倒在地的酒吞,目光幽怨。
青之川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同情地摸了摸茨木的后背,以此来给予他些许安慰,还顺便把螃蟹分成小块,放进了茨木面前的醋碟子里。
茨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向她道了声谢。
“下次有什么事不方便做的话,我会来帮你的,叫我一声就行。”她豪迈地拍了拍茨木的肩膀,末了还不忘嘱咐茨木平日里要好好监督酒吞,莫要让他过分酗酒。
茨木用力点头,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好这个伟大的职责,然而青之川总觉得他到时候大概会纵容酒吞。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挚友情谊吧,她想。
吃完午饭,他们不再多做逗留,收拾好了东西便准备启程回左京了。留下监工的书翁和妖狐被她以两人想要在“探访一番附近村庄的风土人情”此等拙劣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为了赶紧回到阴阳寮赚钱,来时不停念叨着想要以步行的方式欣赏沿途秋日景致的青之川,居然毫不犹豫地违背先前的话,花高价雇了辆备有快马的马车,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左京。
她是个不常会食言的人,说出的事情也总是会做到,而今日却一反常态违背了自己曾说过的话,一目连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路上总是不时地看向青之川。
青之川欲盖弥彰地看着窗外,不敢同一目连有任何的目光接触,即使他什么都还没有问出口。
她不擅长编织谎言,况且一目连是极其聪明且懂人心的,她没有能够骗过他的自信,只得选择缄口不言,并暗自希望一目连最好什么都别问。
马车的速度确实对得起青之川付得这些钱。天还未彻底暗下来,马车已驶入了左京城内。
在城门处,青之川见到了准备出城的晴明。
在这种地方相遇,可以说是一种缘分了。她惊喜地探出窗外,向晴明用力招了招手,热情道:“嘿,晴明大人,好久不见!”
透过车窗和青之川身体间的间隙,玉藻前能清楚地看见晴明的脸。他忽然想到,这似乎是晴明成人后,他第一次正面看晴明
上一次在青之川家见到他时,仅仅只是擦身一瞥而已,今日终于能见到他,玉藻前微微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柔和不已。
有着丰神俊朗的容貌,这是葛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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