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风衣的扣子,“刺啦”一声,扯下了衬衫的下摆,果断的把眼睛蒙上:“跟我走。别走散。”紧紧拉住克劳蒂亚的手。
“你怎么分辨?”克劳蒂亚担忧的问。
“不去分辨。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卡莱尔毫不犹豫的说:“我面对的这个方向,直着走的话,就能到达进来时候河流的源头。接下来,我带路,你注意四周的异相。随时告诉我。”一边说一边向前迈出了脚步。
“好。我会的。”克劳蒂亚连忙回答,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旁边。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不过很快就发现,无论走多远,景象都是一模一样的。幸好有卡莱尔,否则她一定早就不知道方向了。
风仍然很大,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卡莱尔走的尤其缓慢。他每走出一步,都需要确认两个脚掌是否在一条直线上。走了已经半个小时,他们才刚刚走出一公里。
“卡莱尔,太阳不见了。”克劳蒂亚说。
卡莱尔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你正前面是一颗树。”
卡莱尔停了下来,很快向旁边平移了两个脚掌的距离,向前面迈了一步,又移回来。
风越来越大,长长的杂草被吹得完全贴在了地面上,树干也弯曲倾倒着——风竟然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没有任何的方向,凛冽而疯狂。
“风力太大了。我站不稳了!!”
卡莱尔连忙把她搂向自己,微微弓着身子,放低身形,避免被风吹走。在这个时候,吸血鬼的速度、力量、天赋,都形同虚设。他们只能依靠一个信念,和不怎么可靠的直觉与记忆。
但这还不够——很快又有树木挡在正前方,好像有意拦截他们一样。
他们不得不走的更慢,更慢。
“该死的!又一颗!要不要我去砍掉它?说不定还快一些?”克劳蒂亚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
卡莱尔把她往后拉了拉:“不要。你不要动它们。靠近一点,小心被吹走。”他们仿佛处于一个龙卷风里,甚至有几棵树木的树干已经背风这段,被狂风吹到半空中。
灰沉沉的天空中飞舞着凌乱的树枝和树叶、被连根拔起的野草,甚至还有泥土。天日难见。
他们一直在风中行走着,虽然缓慢,却不曾停顿。
卡莱尔忽然停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早就应该到了……我记得我走了多少步。按照这个距离,我们现在已经站在河流的源头了。”
“可是……”克劳蒂亚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在森林里——这个森林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卡莱尔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我们走了多久?差不多有一天了么?”
克劳蒂亚摇了摇头,想起卡莱尔蒙着眼睛,连忙回答:“我不知道,早就看不到太阳了。但天色并没有暗下来,一直灰扑扑的。我想应该还不到一天。”
卡莱尔嘴唇动了动,把自己的猜测压在了心里:“我们再走一段时间。”
他心里有个想法:这个森林里没有太阳,也说不定……没有黑夜……如果这个猜测可能正确的话,他们可能已经走了不只一天……如果一直没有尽头,他们会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忘记时间,也被时间遗忘。
“等等,克劳蒂亚!”卡莱尔紧了紧搂着克劳蒂亚的胳膊:“铃声!你听到铃声了么?”
克劳蒂亚仔细聆听着,可是除了呼呼地风声,她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没有……会是你的错觉么?”
“不!不是错觉!”卡莱尔肯定的说:“是铃声。我听过的铃声。”
他一把拉下了蒙着眼睛的布料——入目的是东倒西歪的植物,看不出任何路的影子,灰沉沉的天空也无法也告诉他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克劳蒂亚睁着大大的眼睛,担忧的看着他。好姑娘,她没有任何的慌乱,与紧张,仿佛越是这样不可测的境地,越能让她镇定。
“卡莱尔?你还好么?我们不往前走了么?”
卡莱尔身体定在原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连通往湖泊的路也不见了,围绕着他们的是一片混乱狼藉。
“我想,我们得回去。去湖泊那里。”他的眼睛放在克劳蒂亚手腕上的“银链”。
这是精灵族的东西,斩铁剑的剑鞘——如果他的分析是无误的,而这个结论多半没错——他们不被允许带走它。
而他听到了铃声,那么,答案应该就在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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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在风雨中奔跑着。
他听从卡莱尔的安排,在他们躲入散发着淤泥与腐烂的臭味的芦苇丛里的时候,就开始向前方缓慢的奔跑着。
听着后面的追踪者很快跟了上来,他才开始渐渐加快速度。不过并没有很快甩掉对方。
他一口气跑到了南安普顿,才甩掉了后面的牛皮糖。这才按照卡莱尔给他的嘱咐,兴高采烈的坐上了去爱丁堡的火车。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么顺利,虽然他甩掉了沃尔图里的跟踪者,可是同样的,他失去了卡莱尔和克劳蒂亚的行踪:从爱丁堡,他跑到了格拉斯哥——他找到了卡莱尔所说的温莎尔小镇,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这个镇子附近发现任何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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