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it平静得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Kongphop落葬的时候,并没有尸首。飞机的残骸飘落在大海上,尸骨无存。Arthit用了一件Kongphop最喜欢的衣服来代替他下葬。
Kongphop下葬的那一天刚好是雨天。
Arthit一个人撑着伞,平静地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落寞的身影,让所有人都在为Arthit担心,Kongphop的姐姐甚至抱着Arthit痛哭不止,让Arthit哭出来就好了。
但是Arthit没有落泪,他只是很平静地说,“Kongphop会回来的。”
Not最初以为,Arthit只是一时伤心,难以接受Kongphop的离去。
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一点的。
等Arthit接受了Kongphop的离去,他就可以哭出来,到时候就好了。
但是Arthit没有,他一直是这样平静,平静得Not心中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最终去找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好友sala。
结束了心理咨询,Arthit像往常一样,在熟悉的饮料店买了一杯粉红冻奶和冰咖啡,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Arthit将冰咖啡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房间里轻声说道:“Kongphop,你的咖啡我放在这里了,洗完澡记得喝。”
房间里除了微风吹动帘子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但是Arthit却仿佛得到了回应一般,嗯了一句又开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次做煎蛋盖饭,我保证不会放辣椒了。”
Arthit将两个盘子摆好,又开始专心地吃自己的那一份饭。
Arthit吃完自己的饭,将盘子一一收拾起来。
“这次是不是炒的比以前好吃了?”
“算了,反正你每次都只是夸我,也不会说实话。”
Arthit只是碎碎念着,手中的活却丝毫没有停下。
Arthit知道,如果Not看到这一切,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就算Not没有看到这些,也已经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可是Arthit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疯,Kongphop就在他的身边。
虽然他看不见Kongphop的灵魂,但是Arthit知道,Kongphop已经回来了,Kongphop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春天又来了。原野上、森林里的雪都融化了。鸟儿又回到这里,找她的好朋友树来了。
可是,树不见了,只剩下树根留在那里。”
一个月前,曼谷机场。
Arthit坐在机场大厅,喝着他刚买的粉红奶冻。Kongphop今天从美国出差回来,Arthit提早下了班,来机场接他。他才没有因为想kongphop特意来接的,只是因为今天的工作少,所以就顺道来了。
Arthit很快就喝完那杯粉红冻奶,有些百无聊赖地咬起了吸管。
这次的航班也延误的太久了。
然后他听到了机场响起的广播,“T654航班遭遇空难,目前失去一切联系。”
机场顿时一片混乱,咒骂声,尖叫声,哭泣声,行李滑过地板的咕噜声,广播里巡回播放的声音,整个机场犹如滚开的开水一般。
而Arthit就这样愣愣地坐在那里,就像台风眼的中心一般平静。他的身旁,一杯冰咖啡掉落在地上,咖啡正从杯子里流出来,孜孜不倦地在地面上扩展着它的地盘,好像画一张地图一般。
“立在这儿的那棵树,到什么地方去了呀?”鸟儿问树根。
树根回答:“伐木人用斧子把他砍倒,拉到山谷里去了。”
航班在失联七天后,终于找到了。
飞机坠落在了太平洋的海域,无人生还。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Arthit已经在机场呆了七天了。
Arthit害怕自己一回去了,机场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他不肯离开。
Arthit害怕得到消息,又害怕得不到消息。很多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但是命运总是无情地嘲笑着人的自欺欺人。
在第七天的深夜,Arthit终于知道了kongphop的下落。
kongphop死了,而他的尸体漂浮在太平洋的某一片海域,无迹可寻。
Arthit没有回家,而是在飞机场的长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也不会有人死命扯着让他一定要睡在床上,睡在沙发上对身体不好了,那么他睡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个人看不过眼,就回来把自己叫起来吧,把自己拉起来吧。
睡梦中,Arthit感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
熟悉而又冰冷的触感,让Arthit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但是他的四周并没有人,唯有长椅旁边,不知道是谁泼了一杯水在那里,让整个地板都湿哒哒的。
那种熟悉,是唯独kongphop才能带给他的。
但是kongphop的手是温暖的。哪怕是空调打得最低的时候,kongphop的手总是很暖和。
而不像刚才的触感,冰冷得好像是浸泡在海水之中一般。
Arthit望着空无一人的对面,低声道:“kong,是你回来了吗?”
回答他的,并不是昔日那个温柔的声音,“P’Arthit,我回来了。”
而是寂静的机场休息室回声。
凌晨三点的机场休息室,除了Arthit,空无一人。
鸟儿向山谷里飞去。
山谷里有个很大的工厂,锯木头的声音,“沙——沙——”地响着。鸟儿落在工厂的大门上。她问大门:“门先生,我的好朋友树在哪儿,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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